严晴清冷声音打破沉闷,她问:“五千万你给他了吗?”
听?不出感情色彩的突兀的一句问话。
楼屿捻着烟蒂按在烟灰缸上,“你想说明什?么?”
“五千万,五千万,五千万啊……”严晴望着挡风玻璃外?密集的繁星,哭笑不得的重复着。
脑袋嗡嗡,浑浑噩噩间她好似在摇晃的满床星河间睡着了,似醒非醒,张开眼,她可能刚爬出冰冷的诺午湖,身体里挥散不去的阴冷驱使她快步往远处停着的那辆越野车跑,又或者她根本撑不住这样的裸泳,卸了力气的身体正慢慢往冰冷湖水的深处陷落,死的悄无声息。否则怎么解释,她贫瘠的人生?怎么可能跳出这么夸张陌生?的字眼,又跟它产生?交集。
从?昨日听?见他淡定的说出五千万要买两人的命,她后脑勺就像有?保龄球扔过来?狠狠砸在上面?,灵魂如不堪重负的球瓶倒地?,身体还?呆呆看着楼屿。她该高兴的,他们死不了了,但是她又是那么难以笑起来?,因为他说起这笔钱的云淡风轻。
她汲汲营营的盯着有?钱人,最后可笑的把自己圈禁在了牢笼里不知怎么脱身。
严晴转头看向楼屿,笑了笑,清冷的眸子?里有?外?露的悲伤,“别说五千万,我连五千都没有?,坐上绿皮火车硬座,我身上掏不出五百块,来?旅游却身无分文,站在马路边拦有?钱男人车的漂亮女人,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严晴。”楼屿拧眉喊住她,严晴好笑的接着道?:“我只是想找个旅游饭票,陪欢做|爱,很好一笔交易,就是想不到,我的饭票这么有?钱。”
她扬眉用赞许的语气说着,看楼屿的眼神里却充斥着寂寥。
“严晴。”楼屿沉下声来?,冷眸看他:“一定要把自己说的像鸡吗?”
严晴耸耸肩:“任谁看不都是这样想吗?”她像是彻底撕下了华美旗袍,满是虱子?的一面?暴露给他看,朝他伸手:“再给我五百吧,不然没你养着,我可能连学校都回不去。”
楼屿望着她伸过来?的手掌,她像是握着一把刀往自己身上划,势必要露出肮脏不堪,拮据窘迫的一面?,他是加深伤口的利器。
楼屿抽过钱包扔给她,严晴笑着拉开点出五张,当着他的面?数给他看,“这趟旅游很开心,我们好聚好散啊。”
她欢快的笑起来?,手搭上门把的时候又问他:“要离别抱一下吗?别这么面?无表情的啊,我当初可想着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要和他好聚好散,再说我们这近两个月,你也不挺快乐,算我伺候的好?”
她故意用的字眼戳得他眉心拧起小山丘,黑冷眸子?望她,“你没必要刻意这样说话。”
严晴受教的笑笑:“好吧。”她好像变得很好说话,收了以往牙尖嘴利的一面?,“那……拜拜?后会无期。”
楼屿忽然问:“你犯过蠢吗?”
严晴要推门的手一僵,说话就撑不起她的笑了,右视镜映着她落下笑容的清冷脸庞:“这种事,想想就算了。”
“嚓。”后背点起了一根烟,她笑着回头:“不给我一根吗?”
楼屿抽着烟不说话,目光幽深,白雾冉冉上升模糊了他凌厉英俊的面?容,只有?那双如有?实质的视线精准的落在她身上。
车里变得寂静,时间在沙漏的倒转中缓缓流逝,头顶星河依旧那么耀眼,楼屿忽然道?:“三分钟了。”
他还?未烧完的烟递给她,“你走吧。”
严晴愣了下,夹住那根烟,腥红橙光燃着她莹白指尖,微小的温热驱赶着她如跗骨之蛆的寒冷。
她扬扬夹着香烟的手,也不说话,转身下车,利落走了。
张杰铭见势不对一路跑出来?,没能追上搭车走的严晴,赶紧问楼屿,“怎么回事?”
他转着手上打火机,半张侧脸陷在马路边的黑暗阴影里,模糊不清。
“不应该啊。”张杰铭摸着脑门,“我都讲得那么精彩了,她不是应该抱着你痛哭流涕再也不想离开你吗?”
楼屿眯眼,“精彩?”
张杰铭哈哈,说起来?还?有?点小羞涩:“就你奋不顾身要闯进去救她这事呗,你说这事我能不说吗?那么危及的情况,当时别说联系沙漠救援队,就是联系了也不一定有?保障,可你就是要进去,可惨了我了,哪能真那么放着你俩去死。”
说起这个,他口吐飞沫:“你是不知道?,我和队上兄弟差点没累死,十八班功夫都使出来?了,终于有?个经验成熟的救援队愿意带人进去,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我和他们进去,可是脑袋别裤腰上,想着情况不对就让救援队撤了,不能搭这么多人进去,好家伙,还?算你们走运。沙尘暴远没看上去那么凶猛。我们赶到的时候,看你俩手捆在一起,身体系在树上,半个身子?都已经埋在沙里的场景,我眼睛一痛都差点要哭了。”
“你说说,都这样了,我还?能认错吗?是不是情侣我比你们清楚!”张杰铭连连拍手掌,郁闷无奈:“我都讲得这么好了,怎么还?是能一起死,生?倒是要分道?扬镳呢?”
“呵呵。”对此,楼屿鄙视的回了他一声。
“你什?么意思?”张杰铭不乐意。
“你真棒,把她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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