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种在电视上才会见的病症会这么容易的侵占一个人的大脑和思想,愈想愈觉愧对于他,再说要是他真的因为自杀死了,传出去会被指手画脚的除了他的父母之外,再来就是对他始终不闻不问的他们了。
这么念着,他们风风火火的把他送进郊区一栋大宅里,聘来私人心理医生和一屋子的家僕管家,为的就是防止一切意外发生。
奇怪的是,风暴中心的任招意始终没有自寻短见,和医生所断言的有所出入。
心理医生曾在任家的祖父母的指示下隐晦的问过已服用了一段时间药物的的任招意,后者只是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任何事,要死也是别人先去死,跟他有什么关係。
任招意没说的是,他终于看清自己只是父母那段失败的关係的唯一陪葬品,那些还在愚蠢的祈求被爱的时光,他要全数返还给罪魁祸首。
也因此,他在满心残忍的愤懣中埋下了一个角落。
「被需要」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就像是身体的一个缺陷一样,从此成了他的执念。
在治疗了两年之后,任招意拨了通电话给每回见到自己就哭的祖父母,淡声说自己想到国外念大学,并承诺等赚了钱会立刻还清学费,希望他们能帮忙。
把他关进宅子的期间两老一直诚惶诚恐的担心他会想不开,可任招意安分的不像话,据家僕报告,他平时唯一的休间就是念书和刷题,比起抑鬱症患者,更像个自律至极的学习机器人,因此听到他说想出国,他们简直求之不得。
一是都过这么长时间了,这颗未爆弹始终没闹出什么大麻烦,他们自认仁至义尽,不愿意再投注心力在他身上;二是每回和他相处,他周身环绕着的深不可测只是愈来愈明显,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有些畏惧。
况且,任招意漫不经心的说出的目的地,就是最开始他被任一驊送往的瑞士。
两老对他的精神状况一直有所质疑,但各项数据都显示他几乎已经快要完全痊癒。
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吧,他们就是觉得,要是现在拒绝了他,之后会有别的东西让他的日子不安生。
商人的直觉常是决断的利器之一,老一辈的人尤其信奉这个,于是他们最终决定硬着头皮接受他看似请求实则胁迫的挑衅。
出钱于他们是最简单的事,只消一周,所有手续就办好了,任招意捏着那张以瑞士为目的地的机票,淡笑着朝来道别的祖父母们道了再见,以跳级生的身分直抵瑞士最高学府。
虽然他最优秀的是理工能力,但出于只他自己才知的理由,他最后选择了商科,才念到第二年便和同学一起创了业,直接以过硬的智商与手腕跨足金融业。
再后来,他放着欧洲与美洲两块大饼不啃,将手伸回了故乡,凭着一己之力入侵好几个跨国合作,毫无保留的掀翻了数个大企业。
其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间的负责人姓任,另一间的二股东姓厉。
两间公司破產之际,主事者任招意把企业丢给最初一起创业的同学管理,自己则飞回国内。
莫名其妙接下重担的同事快要抓狂,极其不解的让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收拾行李到一半的任招意头也不抬的回:「作为在场持股最多的人,我感觉高中没唸完挺丢人的,回去补补,」语毕,他垂下眸光,道:「然后,顺便寻我的毕生追逐。」
他要找到一个愿意用全副心思渴望、需要着自己的人,是谁都好,只要能让他觅到。
如若真的有幸碰上,他会放纵自己所有的偏执,将那人紧锁在身边。
任招意会把他吝嗇给予且易碎的真心全数交出,带着他的月伸手触碰星辰与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