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那人几步上前扶起齐珲,熟练地从包里拿出纸巾,和前一天递给齐珲的还是同一包,齐珲皱了皱眉觉得竟然在同一个人面前丢脸了两次属实尴尬。“还是胃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原本是想扶着齐珲下楼梯,却发现他已经痛得双腿虚弱无力,索性把人架在自己的背上,背着他快步地跑了出去。齐珲觉得有些错愕,上一次被人背着还是脚歪了张涵背他上学的时候,原来那样宽厚的肩膀别人也是有的。
急诊的结果出的很快,急性胃炎需要输液,等挂上了点滴,齐珲才问到了那人的姓名,陆湛。他就住在齐爸家的对门,甚至在老两口这边的时候还帮他们装过花架。
齐珲主动问他加了微信,把垫付的医药费都转了过去,陆湛离开之前再三询问他真的不需要请个护工吗,齐珲摆摆手顺便嘱咐他别把自己回了这边的事情告诉父母。
陆湛对这个请求有些错愕,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种古怪离奇的原因,最后选了一个最有可能的问:“你是不是交往多年的女友,因为彩礼没谈拢所以不肯结婚,失恋又没法给父母交代,所以躲到云南。”
齐珲愣住了,想起刚才陆湛的微信头像是一朵红莲花,突然又觉得这样落伍的脑回路对眼前这个古板男人来说才是正常。
“工作上遇到点事,出来散散心,不想让父母担心。”他掩去了很多内容,因为实在是不必对陌生人多说。“今天多谢你了,等明天出院了,我请你吃饭吧。”
陆湛的性子偏冷,微微摇头说了句不用,低头把医药费收了就走了。
一个人躺在医院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他把这半年和张涵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过了一遍,已经过去三天了怒意已经消解了大半,剩下的就只有单纯的难过。他终于忍不住点开了张涵给他发的所有留言,一条条看完眼眶就有了湿意,滚烫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变成白布料上一个个晕染的水渍。
齐珲看完以后继续把微信拉进黑名单,蒙着被子蜷在病床上,几次深呼吸才稳住了心率,又嘲笑自己孤零零的在陌生城市,整得如此狼狈不堪。
第二天出院回家,他才拿出钥匙开门,对面门就开了,陆湛倚在门边说:“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熬了粥,食材的钱你可以微信转给我。”
齐珲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的关心恰到好处,又没有突破人与人之间的舒适圈,甚至和你连小葱的钱也会算得清清楚楚。齐珲原想拒绝,摇了摇手上买好的馄饨,却看到陆湛皱了眉说:“急性胃炎的病人是沾不得荤腥的,还想再进一次医院?”
于是那晚肉馄饨就换了一碗白米粥,陆湛免收了食材的钱,言语里倒像是齐珲占了大便宜。
“准备在云南躲几天?”陆湛收拾着碗筷,在洗碗之前还不忘给齐珲倒一杯热水。
“只有一周的假,想清楚事,就准备回去了。”他抱着那杯热水对着杯子哈着气,于是水雾就蒙了他的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快要哭了。
“这么美的地方不出去走走,可惜了。”陆湛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在手机上发了几张照片给齐珲,说:“我有一个多肉花圃,下午要过去给客户寄点货,感兴趣吗?”
齐珲原本想说不感兴趣,但话到嘴边吞吐了几次,最终还是化成了一个字:“行。”
齐珲对多肉这个植物并不了解,咋一听陆湛说的花圃,以为不过是一座花园。等陆湛的车停好把他带到山间,才知道这人富有到拥有的半山的多肉梯田。
“靠天吃饭,好在老天爷挺赏脸。”陆湛看着他站在山下发呆,指了指按照不同品种摆放整齐的多肉,每一块区域几乎是同样颜色和同样品相,说:“处女座好像都挺喜欢这种分类好的,看着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是处女座?”齐珲微微后退了一步,和陆湛之间保持了距离。
陆湛闻言露出尴尬的神色,好像一下被齐珲的问题给问住了,迟疑了一会儿后说:“听你爸妈提过,他们的子女是一对九月生的龙凤胎。”
齐珲对这个回答倒是没有生疑,龙凤胎这事他们已经吹嘘了快三十年,连胡同口里走街串巷的磨刀匠都知道这事儿。
但他还是谨慎地给齐娅发了条微信,齐娅是自由职业,来南边陪爸妈住过一段时间,他问了句:“你认识陆湛吗?”
齐娅回的很快,还配了一个黑人问号表情,说:“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古板?”
齐珲不想瞒齐娅,拍了一张云南湛蓝色的天空,说:“休假,来南方的房子住住,认识了这个新邻居。”
齐娅回了吃惊的表情,说:“那你可别跟他走的太近,我觉得那人估计是gay。”
齐珲愣了一下,看着远处正在指挥工人搬花到小卡车上的陆湛,回了一句:“gay怎么了,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什么时候我们的交友标准变成了对方的性取向了,齐娅,你该去换个21世纪的脑子了。”
齐娅估计是被他怼到了,不再回他的信息。齐珲把手机放进包里,信步走在满是多肉盆栽的梯田之上。
陆湛说的没错。处女座看着这样整齐规划过的花圃,真的会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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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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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微凉,满目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