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想,这句话落,皇上就?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不耐,似是在?说他怎么这般多话。
陈德海苦笑着低下头,非他有意多嘴,只是他不提,皇上是半点不拿自己的?龙体当回事儿。
这时,看门?的?小太监进?来,手中提了个食盒,福礼道:“皇上,金禧阁泠主子送了晚膳过来。”
陈德海无声看了皇上一眼,李玄胤姿势不变,眉宇却挑了下,陈德海分明看见皇上面上一闪而过的?愉悦,心中感叹,论让皇上舒心,还?得是泠才人。
他极为合君王心意地问了一句,“泠主子可一块儿来了?”
那小太监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泠主子吩咐宫人送的?,并未亲自来。”
陈德海倏然噤声,恨不得打一巴掌自己这张多事儿的?嘴,这大?冷的?天,依着泠才人那般娇气的?性子,没有仪仗也不会亲自过来。才人位份是没有仪仗的?,除非皇上为泠才人提品阶,或者亲自去一趟金禧阁。皇上后午召见了豫北王,这空挡是过不去了。
果?不其然,皇上脸色淡了下来,他忙出声让那小太监将食盒放下,再遣他去御膳房端些热羹到乾坤宫。
陈德海很?有眼色地打开食盒,这泠才人可不常往御前送吃食,正想着这回做的?是什么汤,结果?入目的?是一碟摆得齐齐整整的?鱼片,虽摆得精致,贴着几朵梅花装饰,赏心悦目,但这鱼片瞧着,好似是……生的???!
“皇上……”
陈德海真不知泠才人这又是唱得哪一出,竟敢往御前送生鱼。
李玄胤扫了眼,眉心微动,冷嗤了声,却没让陈德海将那生鱼端出去。
……
这夜皇上未进?后宫,婉芙倒不在?意皇上召哪个嫔妃侍寝,只要她在?宁国公府彻底没落之前,受着荣宠就?够了。
从前她想着,为余家报了仇,便没了那个对皇上虚以委蛇的?心思,如此?在?宫中过活着,也不是不好。可后宫没有龙裔傍身,日?子总归艰难些,她吃多了苦,觉得无所谓,却不能苦了跟着她,贴心侍奉的?宫人。
何况当下后宫这些个受宠的?,早将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她不想争,那些人怕也不会放过她。陆贵人说的?对,她该想想龙裔的?事。
婉芙抚住平坦的?小腹,这子嗣是个缘分,赵妃跟了皇上那般久,也不曾听说有孕,还?不敌侍寝一两回的?陆贵人和许答应。
求,是求不来的?,不如顺其自然。
婉芙敛下眸,眸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往昔,历历在?目。
“日?后哪个混小子想抢走我们宝贝窈窈,得问问舅舅们答不答应……”
“窈窈,你少于那高家的?混蛋来往,他最是风流,专门?招惹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下回他再来,看三?舅舅和小舅舅不打断他的?腿!”
“大?哥,你别教窈窈这些个规矩,要那些端庄淑女模样做甚?有咱们护着,在?这越州城,谁敢对窈窈不好。”
“主子?”
已是深夜,千黛见寝殿烛火亮着,以为主子要唤她,问出一声。
婉芙擦掉眼角的?泪,翻过身,衾被?蒙过头顶,“将烛芯剪了吧,亮得刺眼。”
……
翌日?问安,赵妃闭门?不出,江贵嫔落胎,这坤宁宫内殿倒是照以往安静。婉芙与陆贵人同坐着,过了时辰,皇后便遣人散去。
婉芙与陆贵人同出了宫门?,两人没走出多远,跑过来一个小宫女,将二人拦住,那小宫女先有礼地福了福身,接着道:“二位主子,许主子邀主子们去望月台一赏金灯花。”
两人互看了眼,彼此?都不想去凑许答应这个热闹。陆贵人有孕时小心翼翼护着腹中龙裔,吟霜斋的?门?都没出过,末了,还?不是遭人算计,险些没了性命。这许答应是半点不怕腹中龙裔出事,竟这般张扬,敢邀妃嫔们去望月台赏花。
婉芙敛了敛眸子,先道:“你去回许答应一声,我与陆贵人身子不适,就?不过去了。”
“泠主子这是何意?许主子好心邀请,泠主子为何再三?推辞,是见不得许主子有了龙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