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晚那个女人。
海员围在一起争执不休,“怎么办?报警吗?”
“报哪国的警?先告诉老板吧,你去找找死者的家人朋友,切记啊,别让他们闹起来。”
于顽闪到一边,出舱门的海员看见他,心虚地关住门,马不停蹄地往四层跑。
太阳完全露出在海面之上,初阳的温度被清晨海风驱散,于顽靠在栏杆上,不知道这场突发的死人事件是意外还是那个变态医师在给他出附加题。
没过一会儿,一位中年男人跟着海员下来,于顽看他考究的衣物,推测应该是明家的当家,明亚彭。
紧跟着一个和死者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穿着睡衣,一脸疑惑地被带进舱房,应该是随行的朋友,十秒后,舱房爆发出一声尖叫,女孩被尸体吓得脸色煞白,不明白为什么昨晚还在一起喝酒嗨皮的朋友,怎么在今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早起看日出的游客把消息带回起居区,不一会儿游客越聚越多,讨论着这位因醉酒失足跌下海溺亡的年轻女孩。
于顽在人群之中,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如果不是意外而是谋杀的话,那么凶手很可能会在案发地停留观看,视线和脸色煞白泪眼朦胧的死者朋友对上,那女孩愣住一瞬,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于顽,嘶哑道:“是他,是他!欣欣昨晚说要去找他的!”
弱势方的指控将人群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于顽身上,前面的游客挪动着步子远离,让出一条路来方便最中心的人接受大家的审判。
于顽皱了下眉,不慌不忙地说:“她昨晚确实在我的房间门口出现过,但在凌晨时刻她就离开了,监控应该能调取到。”
女孩慌不择言,一口咬定就是于顽,“欣欣酒量很好,那点根本喝不醉,而且她会游泳,怎么会淹死!”
“溺水的都是会游泳的人。”
一道温和有力的声音在于顽背后出现,裴野来上前,半边肩膀挡在于顽面前,平光镜架在鼻梁上,多了几分沉淀的书卷气。
“我们对这位女士意外死亡感到遗憾,也明白你的伤痛,但如果你去调取监控,应该能看出是你朋友对这位先生纠缠不清,所以,指认凶手这样的大事,请三思后行。”
裴野来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一时间那些怀疑的视线又都转向明显情绪不稳的女孩。明亚彭出面,安抚了受惊的游客,将现场处理好,表示游轮靠岸后会派专船将死者送回国,该配合的检查也都会全力配合,甲板上围聚的人们慢慢退开,投身在依次开放的游乐设施中。
明亚彭对海员交待完事情后,走上前拦住要转身离开的于顽,把人请到四层的餐桌上。
裴野来想说什么,被于顽抬手止住示意没事,跟着明亚彭上了四层。餐位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清粥小菜,和这位财力雄厚的大老板看上去略微不大符合。
对上老练上位者,于顽毫不怯场,大方入座,静静等待着明亚彭说话。
明亚彭两鬓些许斑白,形容凌厉,看着于顽说:“于先生,很高兴能在这次旅行中见到你,不知道有没有招待不周?”
于顽摆手,客套了两句,问:“您认识我?”
明亚彭端起白粥,礼貌笑了一下,“在荆总旁边见过你。”
“啊~”于顽转着碗,原来是这样,荆澜生太打眼了,所以别人连他身边的人都会被默默地关注记住。
“不过,荆总今年并没有应邀,你的票是?”明亚彭放下碗,盯着于顽问。
要糟!于顽看着碗里的米粒,想着总不能告诉这位老板你的船上渗进去一拨不明人物,把他打昏了弄进来还在货舱里大打出手吧。
“票是…”
“我给的。”一个清隽的声音在拐角出现,轮椅轱辘声擦过门槛坡度发出响动,接上于顽没说完的半句。
金灿推着明天,来到餐桌上的空位,在他旁边坐下,把餐巾折好放在少年膝上,又挑拣了几样小菜放在少年面前,随后安静地吃起自己的饭。
旁若无人,甚至也没有对明亚彭打招呼,好像她的任务就只是专注地照顾明天。
明亚彭看着儿子,眼神柔和下来,但看向于顽还是带着疑问,明天又重复一遍:“我请他来的,他是展弋的哥哥。”
于顽挑眉看他,少年发色很浅,阳光从四层落地玻璃打进来,把人细白的皮肤照得更透明,神情倒是很淡定,撒谎也不眨眼。
也许是展弋的名字有了分量,或是明天的态度尤其笃定,明亚彭语气放松下来,又吩咐侍者上了几道菜,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疏忽了,房间还住得习惯吗,四层还有空房,有需要的话请别客气。”
于顽面前上了几盘看着就有食欲的菜,再看眼对面桌上的清粥小菜,才明白明家都是依着明天的口味来的,于顽转了转眼睛,答道:“那就先谢谢明先生了,我确实想在四层来看看海上夜景。”
明亚彭有一句没一句地客套着,明天说完那一句后没再接话,安静地喝着粥,金灿更不用说,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看于顽一眼,只是偶尔在明天挑菜给她的时候会微微嘟嘴,然后不情愿地吃掉。
于顽不动声色观察着,心里自动把二人划为爱情萌动的小年轻,但他更多的关注点在明天身上。
明天为什么要撒谎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