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顽没动,任由裴野来像气急败坏的小孩紧揪住他,“十几年前地裂,你嫉妒我和他有跨越生死的友情,现在,你嫉妒我们仍能为对方去死的爱情,裴野来,你一遍一遍地在我药效未过时重复虚构你是我唯一朋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讨要的样子有多不堪?”
裴野来温俊的脸被狰狞的表情压得变形,手劲大得几乎要掐死于顽。
于顽看着他的眼神怜悯又可悲,“你只会撒谎,在别人崩溃的心里强要一个自己的位置,你极端又病态,因为没有人真正爱你。”
“闭嘴!!”裴野来怒道,“你在模仿我,好让我像你一样失去神智。”
“我没模仿你,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你恶意的谎言,但我说的,都是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于顽一把挥开他的手,胜局已定,不欲与他多言,有几个佣兵已经跑上来了,于顽把地上的相玉抱起来朝佣兵走去,没分一个多余的眼神给裴野来。
不该是这样的,裴野来失态地撑着自己的双膝弓着腰,于顽不该这样对他,于顽只是他手里一条被捏住七寸的蛇而已,他一手造就了他的绝大多数苦难,他就是于顽的主,就算于顽是只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那也绝对不能凌驾于他之上,于顽怎么敢用那种像看可怜虫一样的眼神看他。
他不允许。
跑到于顽面前的佣兵面露惊喜,“于先生!您被救出来了?!我们这队正在说再等不到消息就加入那边的搜救呐。”
于顽不认识他们,猜想应该是荆澜生新派来的人,礼貌问候后把相玉交给他们,希望能先开艘船回去进行治疗,两名佣兵接过半死不活的相玉后就朝船上走,于顽赶紧拉住另一名,问荆澜生情况怎么样了。
佣兵抓了抓头,说:“我们走的时候老板还在做手术,现在快十个小时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于顽抿唇,忧色并没被抚平多少。佣兵见于顽不跟着往船上走,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
于顽又问地堡那边的情况,佣兵答道二十分钟前,先行小队已经控制住嫌疑人谈进和岛内所有雇佣打手,不过还有三人从地堡暗道内逃出,佣兵看了看底下不占上风的林策林纯,发现还差一个,往于顽背后望去的时候,突然拧眉拔枪射击!
“于先生小心!”
于顽来不及回头,迅速偏身躲离,尖细针管擦过手臂扎进前面的树身中,几声枪响间于顽落地翻身回头,裴野来手里拿着把针枪,冒着寒意的刺口直指着他,到底是白玉级别,佣兵的几发子弹都没打中他,稳健地躲过子弹后,针枪继续向于顽发射出下一枚。
于顽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针剂,怀罪。
裴野来没打算继续给自己洗脑了,像是要破罐子破摔让大家都不好过。真他妈是个疯子,于顽想,让自己变疯然后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有什么好处,好像他能独善其身一样。
再一次翻身闪避中,于顽对上裴野来的眼睛,一股子疯劲儿,带着算计的阴险狠辣,于顽突然心里一咯噔,猛然转头朝海面看去,一艘崭新的烫着荆字的船正靠岸,甲板上靠近下船口一个挺拔的身影遥遥映进于顽眼中。
荆澜生!
第三发针枪猛地朝于顽打来,于顽顿时回神,在佣兵的子弹掩护下扑向裴野来,一心只想让于顽中针的裴野来似乎毫不在乎受不受伤,腿上肩上都中了枪,瞄准于顽的手却是抖都不抖,于顽翻身锢住他的手臂猛地向外翻折,一声骨头断裂声后,裴野来仍紧紧握住针枪,涌血的嘴扯开个悚然的笑。
裴野来中了几枪,近身搏斗远远不及于顽,凭着股疯劲儿硬是让于顽打不下来,于顽腾出只手用力抓住他的手狠狠往后掰,偏头露出裴野来的头颅,对佣兵大声喊道:“开枪!”
佣兵迅速利落地换弹,正欲抬手给这个疯子男人眉心一枪时,变故陡生。
裴野来的嘴咧开,一根亮晶晶的细小针管混着血水露出来,在于顽绷紧全身的力压制他时猛地咬住针管扎向他脖间!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跃上来的林策一拳将拿枪的佣兵狠狠掼出。二对一的局势瞬间变了主角。
针尖在颈内血肉翻搅,惊惧一时间大于痛意,于顽瞬间弹起来,裴野来用断掌和中弹的手死死箍住他,冰凉的药液一股股从颈上血管进入身体,于顽狂吼着一肘击向裴野来脸侧,裴野来失力松开他,吐出来的针管已经空掉,于顽捂住流血的颈侧,药效还没上来,于顽已经想杀人了。
裴野来满嘴鲜血地笑了两声,“不认主的狗,没有继续豢养的必要了,于顽,你看清了,你们之间的爱,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船已经靠岸,熟悉的身影正朝这方小土包上跑过来,身上手上的纱布白的扎眼。
裴野来疯狂的笑挑衅着于顽脆弱的神经,于顽暴戾地要扑上前去解决掉裴野来,却被林策扔下的烟雾弹迷住视线。
“现在,去杀掉你的爱人。”
裴野来的声音消失在滚滚白烟中,于顽脑袋逐渐发烫失智,不算陌生的感觉重新在四肢百骸里发酵生长,来势迅猛激烈,比上一针怀罪药效强了不止一点!几乎顷刻之间把于顽的意识撕得稀碎,还剩的丁点儿清醒不断在他的大脑里叫嚣着要远离马上跑上来的荆澜生。
于顽步子开始往后退,一点一点远离和他越来越近的荆澜生,他能看见荆澜生苍白脸上的着急,他自己也是一样的,但他马上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失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