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又是细碎的咽声,于顽把声音加到最大也还是听不清,没什么杂音,像是在个密闭空间。于顽不敢挂电话,一边安抚,一边给乔飞飞快敲了段信息发过去让他帮忙定位。
“别怕,哥会找到你的,但现在你要听我的,还能说话吗现在?”
那头依旧没应答,于顽快急死了,现在他脑子里就在想展弋是不是去爬山什么的然后摔进哪个山窟窿里手断腿断的出不来。
“别去移动手脚,有出血的地方用衣服先摁住,头放低一点,展弋?”
“呵…”一声从鼻腔里泻出的轻笑通过听筒传了过来,于顽脚步突然停下来,捏着手机站定,问:“你是谁?”
“这个孩子对你很重要啊,于顽。”
惨黄烈日一时温度尽消,于顽拳头攥得死紧,黑眸如死水盯着来往不息的车流,“谈进,别找死。”
“于顽,我是不是说过没让我满意会有什么惩罚?”那头语气轻松怡人得很,没等于顽回答,又自顾自道:“噢,好像上次没来得及说,不过都没关系,我再给你次机会,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吗?”
于顽表情冷得可怕,切屏给乔飞发了紧急信息后再拿起手机,他现在杀人的心思都有,但展弋在他手里,于顽不敢激他。
“你要我做什么?”
“太迟钝了,”谈进不客气评价道,“尽你所能,一天之内,回到你该回的地方,我在这儿等你。”
“我要先看见展弋!你…喂?”
电话挂断,于顽大骂了一声,街上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太阳正烈,于顽全身上下都是冷的。
谈进绑架了展弋。
这个认知让于顽暴躁得想杀人,现在在南岛水箱里发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全部悬浮在于顽脑里,他不敢想展弋有没有受什么苦,谈进那个变态,到底要干什么!
于顽深吸一口气,他不能乱。
第一个电话拨给乔飞,乔飞也正准备回拨,接到后语气凝重,“顽哥,刚刚的电话归属地在境外,还在查,靖宁这边没有展弋的出入记录,问过他的同学,说在考试结束当晚聚餐结束后就没再看见他。”
其实这应该算他失联的第三天了,但都以为他只是贪玩,于顽懊悔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异样,第二个电话打给展管家,很快被接通,那头也不太平静。
展管家先开口,问:“展弋是不是出事了?”
于顽两句话把情况交代清楚,承诺自己会把展弋带回来,展管家沉默了几秒后说:“有行动和消息请务必告知。”
于顽应声后挂了电话,手心不住发汗,第三个电话打给了荆澜生,荆澜生听完没说什么,让他站在原地等,于顽顶着大太阳站了十五分钟后,疾行的豪车突刹在他面前,车门打开的时候车还没停稳。
于顽没让他下车,直接坐了进去,对开车的徐特助说去首都市局,虽然脑子里一团乱,但直觉还是得让老局长知道,老局长果然预感很灵,谈进说来就来了。
两人都没说话,于顽是那种内心越急表面越冷的人,慌乱只有从手心的汗和抿紧的唇能窥见几分,荆澜生在打电话,说得简短,于顽只听见什么调动、准备。
市局这边已经严阵以待,挟持人质不是件小事,但问题比这要棘手得多,地点不难猜,谈进没明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该去哪,棘手就在于琼林岛非中属地,谈进又非中籍,不可能调中国的警力去营救,琼林岛几乎没有常住人口,自身并没有成熟的警力系统,协作救人也达不成条件。
“我去。”于顽没耐心听大家再探讨实用性不高的营救方法了,“没时间了,他目标是我,我去。”
“别冲动,”老局长皱眉,“他做好了圈套等你,还想再当一次实验体?他如果准备一岛的人来对付你,你怎么救?”
“但我弟弟现在很危险!”于顽咬紧牙,“您知道谈进是个什么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既然活够了,那我就去了结他,我他妈不是当年只会任他摆布的小白鼠。”
会议桌上安静下来,知道内情的也就那么几个老警,谁也没想到谈进在蛰伏了十一年后还能这么搞出这种大动作,直晃晃地向警方挑衅。
“不是时间过了,案子也就跟着过的,局长。”于顽站起来,“我必须去,而且是现在去,就不等您批准了,要罚也等我把他抓回来了再罚。”
离开会议桌,没管老局长在后面喊他,于顽现在心乱如麻,只有要弄死谈进的目的性强得很,荆澜生就等在警局门口,见他出来直接把他带上车。
“荆澜生,我……”
“一起去。”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于顽抿唇。
“我自己有一批能用的人,琼林岛那边找了最近的私人组织去探,预计六个小时内有最新信息传来,我安排了人在南非准备好了用得上的东西,不论他请的什么雇佣兵,我们都能对付,现在启程,能赶到,别担心。”
于顽没接话,看着荆澜生的侧脸,荆澜生当他是担心得紧,偏过去摁摁他的手心,重复道:“不会有事的。”
于顽还是没说话,焦躁催生的挫败感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荆澜生像以前任何一次一样来帮他解围,前一秒市局都商量不出的棘手问题现在就得到了解决路径,荆澜生全心全力地把一切都安排好,出人出力,把跟他冒险重返琼林岛那种鬼地方说得好像去海岛旅游地简单走一遭一样,于顽知道现在想这些有点矫情,但他就是有种,难以名状的,亏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