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回手,起身倒水端到跟前,邵明姮牙关紧闭,喂进去的水全都沿着唇角流出来。
宋元正放下茶盏,一手托起她后脑,一手攥住她下颌,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掰,唇齿启开,水顺利渡进去。
正欲喂第二盏,门口传来一声冷斥。
“宋元正,你在做什么?!”
回头,便见顾云庭阴沉着眼眸,目光像是锋利的薄刃倏地从他手掌,划到他脸上。
他面容紧绷,说话间便要提步走来。
宋元正厉声制止:“别过来!”
顾云庭恍若未闻,披风鼓开弧度,他走的越快。
宋元正起身拦在圆桌前,紧张而又惶恐:“阿姮。。她可能得了疫症。”
顾云庭膝盖一软,大手猛地摁住桌案,仅一瞬的怔愣,立时回过神来,冷静问道:“找大夫了没?”
“这里哪有大夫。”
别说是大夫,便是药草都不定充足,人满拥挤的驿馆,每日人来人往,流动性极大,又经过了水患天灾,虽有官兵前来烧过雄黄等物,但不能做到严丝缜密,在人极度虚弱时稍有疏漏便会感染疫症。
“你干什么!”宋元正见他走到床前。
弯下腰,一手穿过邵明姮肩膀后颈,一手绕过膝弯,还未直起身子,宋元正一把攥住他手臂,眼神恶狠狠地瞪去,“别碰她。”
顾云庭蹙眉,冷声道:“她得离开这儿,去一个干净的地方治疗。”
宋元正眼神一松,却还没有让开位置。
顾云庭颇有些不耐烦:“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地方,更好的大夫,那么现在就去做!如果不能,便赶紧让开!”
宋元正缩回手,顾云庭抱起邵明姮往外走。
他看着瘦削,但举止间从容不迫,刚走到门口,宋元正不放心,嘱咐道:“你最好带上面巾。”
“知道了。”
青帷车内燃着熏香,添了药粉的气味,宋元正亲眼看着邵明姮躺在榻上,嘴唇动了动,顾云庭回过头来,要扯下帘子,宋元正一把摁住。
“你不能欺负她。”
顾云庭掀开眼皮:“何谓欺负。”
宋元正咬着牙根,啐了声:“若让我发现你对她不轨,我一刀砍了你。”
“那些事,需得等她病好之后。”顾云庭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神情冷冷,眉眼寡淡,丝毫不惧宋元正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
“你永远比不上他。”
“未必。”
“顾二郎!”帘帷快要落到底,宋元正跟着跑了两步,低声叫他,“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车轮滚动,颠簸着朝署衙方向行驶而去。
末了,宋元正想起邵怀安,忙折返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