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些你留给后母吧。”老板娘说完,捧着菜正要走进餐厅,就看见了谢永娟一人站在接待台前。
“怎么?人没有下来?”她皱眉问道。
谢永娟摇了摇头。
“那我钱可是照算,这是说好的。这时候东西都不便宜啊,也不好好珍惜。”说完,捧着菜径直走到后厨里。
谢永娟用完自己的早餐后,便踱步走到了客栈的朱红色的大门边,盯着已经干涸的青石板路,鼻尖是冰冷清新的空气,她留意到了经过她面前的何氏村村民,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谢永娟一眼,而谢永娟总是礼貌的强装着微笑。
小男孩和小女孩从谢永娟眼前的青石板路,从这一头,追到了另一头,嘻嘻哈哈的打打闹闹,这仿佛是一种错觉,谢永娟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这场疫情没有影响过这里的大部分人。
“在思考什么呢?”老板娘在背后问道。
“没什么。”谢永娟说道:“老板娘,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这是什么话?”老板娘佯装生气:“想出去走就出去走,难道我还管着你不成。”
“可是昨晚。。。”
“晚上我是要锁门的,白天不用,大门敞开,即使我不在客栈里,大门也是开的,爱去哪里去哪里,现在没有生人,除了你们,都是何氏村自己人。”老板娘说道:“不过现在有些店没有开,你想出去走走,可以四处看看,不过我要提醒你,琉璃寺进不去,现在正在举办消灾祈福法会。”
“老板娘,你住在哪?”谢永娟问道。
“在这条街尽头的右侧,我就住那里。”
“您不用回去照顾家人吗?如果都在这里照顾我们的话。”谢永娟问道。
“这又是什么话,你们是客人,到时候也要收钱,况且现在钱是琉璃寺先出,你们后算,到时候琉璃寺会跟你们要账,我可是稳稳的没有什么风险,这疫情期间有钱赚我要笑了,更何况,我儿子和丈夫都没有回村,听说都被调去海上市了,做什么工程。”
“哦?”谢永娟问道:“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盖房子的。”老板娘说着:“之前黑头山隧道封住之前,就有人找到我丈夫和儿子,毕竟他们当工人的,修路修桥也十几二十年了,这工程要他们去海上市,工资很高,他们就去了,反正也常年在外,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老板娘的口气有些许无奈,何尝不是为了生活。
“别看我开客栈啥的,这都借了多少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我丈夫和儿子都不知道我借了钱,所以这客栈没有生意,我也很头疼。”
“这个疫情总会过去。”谢永娟礼貌的安慰着:“到时候,生意就会好了。”
“希望如此。”老板娘笑嘻嘻的说着,她上下打量着谢永娟,眼里也全是好感:“看你也不像养尊处优的样子,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女儿都不这样,之前接待过一个家庭,哎呀,凭着自己是个什么干部,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这里嫌弃,那里嫌弃,爱住不住,来朝拜的,我这客栈是全琉璃街最好的一间,前几年才刚装修的,有暖气空调热水器,他女儿目中无人,可恨。”
“每个人都不一样吧。”谢永娟轻声回答。
“你爸是洪山区谢区长,心诚人善,我都听过,教出的女儿也不会太差,我是满心的喜欢你。”老板娘掩嘴笑着。
“老板娘,那我出去走走了。”谢永娟说道。
“诶。”老板娘交代道:“记得12点前回来,还有琉璃寺不要进去。”
“记得了。”谢永娟回答。
她踱步青石板,感觉到脚底似乎有些透心凉,这布鞋子还是太薄,但是却轻巧,她张望着两侧的山墙木窗,朱红木门,墙边绿草油油,这样清新的空气进入鼻翼里,却翻滚了内心的伤痛,那种感觉,和几年前她和母亲来过的时候是一样的。
谢永娟眼眶有些发红,却看见石板路下那个挑菜的正在一户人家门口,和一个女人交谈,她急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止住欲哭的冲动。
“后母,这些是今天的新鲜的菜,照例是要留给您的。”那个挑菜的妇女说道,从篮子里掏出了绿油油的青菜,递到了那个女人的手里。
这个女人,披头散发,脸色惨白,黑着眼圈,满脸的皱纹更显苍老无比,她胸前捧着这些菜,看了几眼便扔在了地上。
“我自己有种,我不要。。。”她固执的说着:“我只要我的女儿回来!”
“后母啊。”挑菜的妇女弯腰拾起了落在青石板上的青菜,然后整理好放在了这个女人屋檐下的石栏上:“你女儿过了18岁就会回来了,何况这是该喜庆的事情,因为您的女儿,你在村里就是后母,大家都尊敬您呢。”
“18岁。。。”这个被叫做后母的披头散发的女人咆哮着:“她能活着回来吗?”
“当然能活着呢,咱们之前不都活着。”挑菜的安慰道。
“不一样。。。不一样。。。”这个叫后母的女人开始哭泣。
“放心,姆仟保佑。”挑菜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