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狡猾的家伙,果然又在套路她。她淡淡回道:是你的隐私。
没关系,可以告诉你。十年前,有回我在小巷里遇上劫道的,被捅了一刀。
平铺直叙,丝毫没有悬念和戏剧性的语气,默认在场唯一的听众对走向了然于心。
那是个大雪天,血往肺里灌,发不出声音,更别提四周根本没人。我知道自己完了。相信我,一个人要同时干两件事死和等死,那滋味可不好受。
别讲了。楚娜打断:怪吓人的。
没事,有人救了我。他说:一个年轻女孩。可惜后来只见过一面,还就看清个背影,一直没找到。欠着这么大笔人情,我都不知该怎么还。
那就是不要还的意思呗,她不要你感激。
周榛宇没接她的茬,顾自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位天使。别这种表情楚小姐,我知道这词特土,但对于当时差点挂掉的我来说,这是直觉,不是比喻。
楚娜沉默许久,笑一声:是啊,你仔细瞧瞧,没准她背上还长了两个小翅膀呢。
话音刚落,只听滑轮声响,接着一名脚蹬溜冰鞋的制服小哥远远溜来,到他二人面前一个急刹,从保温桶里拎出一只纸袋:悬赏单,谁的咖啡?
周榛宇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示意自己空不出手。她接过纸袋,坐进副驾驶,抽出咖啡正要递给他,不由吔一声,将杯子旋过来看了看:
不是,这家店什么时候在陵城开的连锁?
正是她提到那家网红咖啡店。再看标签,一小时前出的单。江镇是附近地级市,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一百多公里送过来,咖啡还温热着。
喂,你是什么万能许愿机吗?
他正打方向盘倒车,注意力都在后视镜上:不,我就是想尝尝到底有多绝。不过可以分你一点。
可我刚打过针。她提醒道。还是在他的监督下,盯着药水打进她胳膊,你今天送我一趟,不就为了来看着我的?
要是一口咖啡就能让疫苗失效,那我二十四小时也看不住。喝吧,这事就咱俩知道。
楚娜打开杯盖,咖啡泡沫丰富,甜腻到让人昏了头她刚才为什么非得说三勺枫糖?贪心。
萦绕的甜香中,车载音响传来熟悉旋律:Butcomeyeback,Whensummer'sinthemeadow
Orwhenthevalley'shushed,Andwhitewithsnow
I'llbehere,InSunshineorinshadow
正是从前那首《dannyboy》,从一半开始,想来常循环播放。
楚娜不自觉叹了口气。
周榛宇看她一眼:不喜欢?可以换一首。
喜欢,就是伤感了点。
或许是转录的黑胶,只听唱针刮擦胶片,咝咝轻响,仿佛背景里正下一场细雨。二人再未交谈,在这场细雨里默然前行。
OhDannyboy,ohDannyboy,Iloveyou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