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宇这会儿睡了,反正眼睛闭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齐昂把唯一的手覆盖在司宇搁在扶手的手背上,缓声道:“我们是在厂里认识的,在同一条流水线上,他在‘上游’,我在‘下游’,大概就是他负责放螺丝钉,我负责拧。”
“搭档关系。”司望适时总结。
“没错。”齐昂笑笑,又看一看安静睡着的司宇,神色一黯,“后来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他没跟我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厂子,我还是无意间听领班说起,才隐约知道些原因。”
“然后我把领班打了一顿,辞职去了隔壁县的厂子。”
齐昂说得含糊,但司望也很快听出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后来有个周末的晚上,我被同宿舍的工友带去了工厂附近的酒吧,在那里重新遇到了司宇。”
“他在酒吧当驻唱,吉他弹得很漂亮,我也很高兴他还记得我。”
说到这里,眉眼狠戾的汉子竟也柔情似水,司望眼见着“睡着”的司宇打了下哆嗦,耳朵红得滴血。
司望也佯装没看见:“我都不晓得他会弹吉他。”
“你不晓得的事情多了去。”司宇闭着眼睛说“梦话”。
齐昂拍拍他手背:“你要跟大哥聊天么?”
司宇把脑袋一歪,“睡”得更熟了。
齐昂摇摇头,又抱歉地冲司望笑笑:“重逢后我们又交换了新的联系方式,隔三差五地一块聚个餐,正好那会儿我们都是单身,处着处着就在一起过日子了。”
“本来都好好的,还琢磨着一块赚钱买房,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有天我上班的时候,机器出了故障,把我整条左胳膊都绞了进去,送去医院抢救保住了命,但花了不少钱。”
“我也是伤好透以后,才知道他找大哥你借了钱,也头一次知道了你们兄弟俩的一些往事。”
“说来惭愧,原本我是打算一死了之,免得拖累他。但他又是个顶聪明的,看出了我这些想法,这才告诉了我借钱一事。他不想欠你,我自然也是不想的,凭借这个念头,我们撑了过来,到如今也是有两三年了,大概开年就能把欠你的第一笔钱还上。”
司望本想下意识地说,不用,本就是应该的,齐昂抢先道:“大哥你也别说不用还,你给是你的心意,我们还是我们的心意,这不冲突。”
“在司宇生病前,我们也把欠妹妹的钱还清了。”
这倒是,感觉他不收都不像话,司望也只得重重地点一点头:“你们有心了,那小宇的病怎么样了?”
“胆结石,已经取出来了。”齐昂说,“养了半个月,闲不住,又开始跑酒吧唱歌。我每天要干别的活也没法完全顾上他,还好城里所有酒吧的老板都跟我俩熟,留了只眼睛照看他,然后周日白天我俩就放假。”
“我们是三年前从隔壁县搬回来的,我胳膊伤了之后动也不想动,他为着让我舒心,就提议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