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衣衣摆卷起边,戚不照靠近替他整理,手还没碰到衣角便嗅到什么,动作一顿。
抬头去看丛安河。仰视的角度,能看清他喉结克制地滚动,像在干渴。
戚不照把手顺着衣摆探进腹部,刚洗过热水澡,托酒精的福,丛安河体表温度温度异常高。
丛安河猛地抓住他手腕,神智短暂回笼一瞬,下腹却即刻绷起来。
睡裤太薄,这种状况说不上雅观,所以他微躬起身,问:“在干什么?”
“帮你降温。”戚不照微仰起头:“丛老师,你把我手腕握疼了。”
丛安河后知后觉松开钳制。戚不照皮肤苍白,他用力过猛,腕间一圈淡淡握痕,眨眼工夫又消失,复原能力简直像怪物。
从他衣摆里抽手,戚不照问:“你易感期快到了?”
干扰剂含安抚成分,距离上次注射已经超过十二小时,信息素开始漫开,太过活跃,格外躁动。
丛安河后知后觉。
他顾忌戚不照是oga,腺体有伤,担心被自己影响,回神的一瞬就想抽开手边的柜子取药。
刚拉开,戚不照探身,啪一声又把抽屉推上。
“需要我帮你吗?”他问。
这时候的沉默是心照不宣的风险评估。
丛安河此刻反应迟钝,自己都搞不清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懂,问:“……帮我什么?”
戚不照去扯他衣角,条件反射一样,丛安河顺从地弯下腰。没把握好距离,几乎鼻梁贴着鼻梁,然后戚不照仰头,细框眼镜被他咬在嘴里摘掉。
山根一轻。明明那么近,丛安河却像被酒精和易感期将近的高热烧出白内障,眼前一切都不甚清晰。
眼镜撩在角柜上,两声轻响。
“堵不如疏,”戚不照说:“我帮你。”
丛安河没有回答。
戚不照不着急,他的手宽大、漂亮且有力,贴上丛安河心前区,几乎把他左胸室里的那颗心脏全部包在掌下。
这不是一种安抚。
心跳越来越快。丛安河和他对视,像是一场旷久的对峙。
戚不照小他五岁,或许久不见光,皮肤很白而血管青蓝,骨形深邃流畅,眉目浓墨重彩,笑和不笑都显出一种不多不少的轻漫。丛安河视野模糊,漂亮得简直不像真人。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刚刚那场意味不明的惊梦里,他变成一只灰白色海鸟。
羽尖亮白,羽翼具大块翼镜,黑色的尖嘴,展翅时体态轻盈。
他在海上飞行很久,意欲下行凫水。但脚掌刚与水面相贴,流动着的微凉海水便陡然变成粘稠的蜂蜜,黄色沼泽,深不见底。他振翅,却只能越陷越深。
黏腻的液态物像珀体包裹昆虫那样,密不透风把他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