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阑把他抱起来,很没好气地问:&ldo;这话谁说的?&rdo;
骆希涵抽抽嗒嗒地说:&ldo;妈妈。&rdo;
杜山阑一时间陷入沉默。
教孩子的任务比想象中困难得多,五岁的小朋友,没有零星半点的基础,足足一周时间,没能教会他写自己的名字。
即便如此,每晚,骆希涵小朋友雷打不动地坐在家门口,远远见他回来,就从台阶上蹦起,撒欢小狗似的奔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脑袋叫一声哥哥,杜山阑摆着臭脸,颇为高冷地&ldo;嗯&rdo;一声,掏出钥匙开门。
某个傍晚,杜山阑被班级主任留下训话,耽误了一小时左右,当他紧赶慢赶回家,门口空无一人。
杜山阑稍稍怔了会儿神。
他手里还提着昨天答应会买的糖炒栗子。
一直等不到他,所以回去了吗?
杜山阑心里不安,提着仍然热乎的糖炒栗子,转头朝骆希涵家走去。
路程并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穿过大爷大婶们纳凉的院子,登上布满黑印的水泥楼梯,到了骆希涵家门口,他停下来,礼貌地敲门。
敲门声异常沉闷,屋里有动静,但始终没人开门。
杜山阑觉得奇怪,走到走廊边上,越出身子去看。从那里可以看到骆希涵家的阳台,骆希涵曾经抓着外挂空调爬出去玩,吓得时薰用防盗网把阳台整个围了起来。
就是那天,杂乱狭窄的水泥阳台上,时薰打了满满一大盆水,无声地痛哭着掐住骆希涵的后颈,无言地挣扎着把骆希涵按在水里。
骆希涵的手脚被绳子捆住,没有发出半点不听话的声音。
斜阳呈惨红色,挂在阳台那头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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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涵从溺水的梦里醒来。
满头冷汗。
手机压在脑袋底下,机身烫得仿佛被火烤过,已经没电了。
临睡前他给杜山阑打电话,赖着不挂,两人沉默僵持,结果不小心自己熬睡着了。从夸张的发热量判断,电话应该一直没有挂。
时涵爬起来充电,等待这台破旧手机重新开机的漫长时间,趴到地上,从床底拖出一只纸箱子。
纸盒积满陈灰,依稀能辨认xx矿泉水的商标,在骆家时就一直这样搁在床底,里面装的,是他回骆家之前,所有的回忆。
小时候,他把这盒东西看作命根子,常常在半夜钻到床底,一边哭一边抱着盒子入睡。他的梦游说不定就是这样来的,虽然平时从没出现过一早起来睡在别处的情况。他被关在骆家的别墅里,无论如何哭喊,妈妈也没有回来,最终把这盒旧东西当作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