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定安展开信,绕扫过上面的内容,神色一动。
“那个大夫,死了。”
“怎么死的?”傅言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走路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
这个手法比较保险,傅言暗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落下什么把柄。
“这算不算我们杀的第一个无辜的人。”傅言其实还是于心不安的,她从来不会去主动害人,可是这一次,却破例了。
“这是我的主张,我的决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慕定安说。
“况且,这个大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些年也喜欢接拿钱治死人的活儿,敛财无数。”
慕定安也是经过了调查,如果这个大夫是良善仁厚之辈,他也不会去下这个手。
傅言稍微心安了些。
续命的大夫死了,像这样妙手回春的水平,天底下也找不到几个,傅言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好啊,是好消息啊。”吕伯心情也很好,皇帝身体状况不佳,就会想到立储。
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怎么也得选一个,从眼下的功绩看来,四皇子明显是更胜一筹的。
这是比较有把握的,只不过吕伯心里面有另一个隐忧,那就是飞鸟尽良弓藏,二皇子早就搜集好了慕家和邵家亲族的信息,并且登记成册,按理来说,应该早就给慕定安的,可是却迟迟没有这个举动。
二皇子本身是个烈性又有些多疑的人,他不可能完全去信任一个人,甚至是对忠心耿耿,跟了他多年的部下,也会有所保留。
所以,吕伯才让慕定安多留一个心眼子。
“吕伯以为,回去没有问题吧。”慕定安让下人端来茶水。
“回去是没有问题。”吕伯笃定道:“只要是二殿下上位。”
“只是,回去了,并不代表一切结束,可以安逸了,朝中的纷争,比起外头来,更加波云诡谲,一不小心便是一个错处,慕公子要多留个心眼子才是。”
慕定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吕伯的话,我记住了,我和二殿下有君臣的情谊,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真有那个时候,他要为捍卫妻儿而战。
“你是一个聪明的,傅大夫也聪颖,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吕伯捋须,脸上带着笑意,只不过他的笑有些凝重。
京城高门,不能不站队,明哲保身的,几乎没有太好的下场,输了的下地狱,赌对了的,便是荣华富贵,然而在这之前,同样有可能面对重重坎坷,等于踏上一条艰难的旅途。
这样的坎坷,可能来自外部,也可能来自内部——事在人为,但京城那样的地方,似乎更多的要看天命。
傅言抱起了阿霓,手上有些收紧,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狠狠啄了一下。
她的眼底,带着坚决,带着一丝冰冷。
她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她的女儿。
邵羽这些天都没有怎么说话,不过在面对阿霓的时候,他还是露出笑容。
“苏书——”阿霓伸出小手,去摸邵羽皱起的眉头,仿佛要给他抚平。
“叔叔没事,叔叔好得很。”邵羽笑,可却是苦笑。
“有一个任务要你去执行。”慕定安立在一边道。
他本来想让别人去的,可是邵羽这个样子,最好还是出去散散心,这个任务,倒也不艰难。
“不去,我的任务是每天陪阿霓。”这是邵羽第一次提出抗议。
他现在情绪不同于往日,看着犹如白纸一般的小糯米团子,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是一束光,照亮了他遍布阴霾的心些许。
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
幼儿的不经事,反而将他心头的苦痛衬托得更加鲜明。
如果赵小姐嫁人了,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离开了人世,或许他不会难过到这样的程度。
偏偏她一直在等,还为了他葬送了性命。
“你必须去。”慕定安道:“让你去的地方,是一处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