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于秀兰莫名有些心虚,躲过他的视线,嘴里嘟囔着:“他一个男孩,以后还要娶老婆养家,你也不替他想想……”
柏安靠在沙发上,闭眼揉捏着睛明穴,“二婶,我还没死。就算我死了,他娶老婆养家也轮不到我替他考虑,他有手有脚,有你们。”
柏安还想说更难听的话,可多年的涵养让他默默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心里涌起极大的不耐烦。
他宁愿给一百个人看病,都不愿意面对他二婶这张脸。
还有他二叔。
卖惨卖得飞起,好像要死的不是柏安,是他们,他们在这里托孤。
于秀兰很生气,可她也不打算走,别过脸不看柏安。
柏安也不撵她,若是撵她,她又要说起柏安没爸没妈,被他们含辛茹苦地养大。
柏安进厨房制作膏药,任她坐下去。
脑海里不自觉就想起寄人篱下那几年。面对于秀兰他们,他总是不愿说太多的话,便是因为小时候被冷暴力。他们一家人在饭桌上聊天欢笑,柏安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认真听着,偶尔会接几句话,可除了柏妮妮以外,他二叔二婶还有堂弟,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不会回他的话。
他初中就在岛上读的,虽然离家不远,依然被选择住宿。二叔他们不愿意和他说话,柏安就沉默着回来,沉默着离开。
可很快,他从村里熟识的邻居那里听到劝告,劝他要懂点礼貌,毕竟二叔二婶在养着他。
他又学会了伪装自己,即使心里不愿意,面上也要过得去。每次休息回家,家务活都是他来做,烧锅做饭刷碗,带孩子,毫无怨言。
就算是这样,他时不时也能听到别人说,二婶在外面跟别人说他很懒,被爷爷惯坏了。
后来二叔开五金店,赚了钱,买了洗衣机。有一年冬天他手冻坏了,只能用洗衣机洗衣服,二婶看见并没说什么,可却在他用过之后,当着他的面用热水消毒。
从那以后,柏安就一头扎进学习里,迫不及待考出去,如果不是这个病,他可能很难再选择回到岛上。
考上大学后搬出来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柏安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渐渐地也把这些事情藏在心底。
直到今天于秀兰撕破脸皮。
做好膏药,于秀兰还坐在那里,桌子上摆放着一份合同,柏安扫了一眼,打电话给赵磊,叫他来取膏药。
然后自顾自地搬药架,晒草药,登录游戏,只不过没有前往大雁关的地图,没法自动寻路,他只能操控小人往前走。
赵磊很快就来了,看到于秀兰叫了一声嫂子,“嫂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了,民宿不忙吗?”
“游客都走的差不多了,还忙什么?”于秀兰把文件拿到沙发垫下,客气地跟他寒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