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顿时愣住,连身子都往后撤了一下。他立在原地仔细一回想,好像当时指着俞锐喊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么一嘴。
“嗨,”陈放挥了挥胳膊说,“就师弟那倔驴脾气,跟病人家属发生点冲突,背个处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说这话的时候,陈放的表情还有肢体状态都是松弛的,顾翌安一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异样,便没再追问。
既然聊到这里,陈放便摸了摸鼻子,接着问道:“那早上在办公室的话,你全都听到了吧?”
顾翌安依旧悠然地迈着步子,淡淡“嗯”了声。
“我说那话的意思,不是想把你推出去,”陈放并排走到他旁边,伸手抓了下头,“就你俩要真二选一,我真觉得你比师弟更合适”
顾翌安笑了声,摇头打断他:“师兄,你跟我用不着说这些。”
兄弟多年的默契摆在那里,陈放微愣一秒也笑了。
他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不会多想,不过这事儿搁我心里一天了,要真不解释一句,我今晚都睡不着。”
顾翌安说:“我明白。”
“其实吧,就算师弟不说我也知道,钟老肯定是不想让他那俩老同学担风险,才会找师弟去主刀。”陈放又说。
这事儿,他俩心里都门儿清。
有人的地方就有私心,医学系统里有亲疏之分,也有派系差别,这玩意儿放哪儿都一样,他们学医的同样不能免俗。
“可我觉得很不公平,你知道吗。”陈放走着走着突然说。
顾翌安侧眸看向他。
陈放“啧”一声:“他不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有多长,可我在乎,我比他在乎。”
“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年我在欧洲进修,老师又突然生病,科里呢,又赶上新旧交替,几乎没人能够主持大局,最后都是师弟一个人生扛下来的。”
陈放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
“那段日子师弟过得有多苦,没人知道,他那性子,也从来不会说这些,反正我记得在我走之前,他还没有经常性胃疼的毛病。”
说到这里,陈放心底涌起一阵酸涩。
顾翌安也低着头沉默,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不停地收紧又松开,重复了好几次,最后才拿出来,安慰般地在陈放肩膀上拍了拍。
这一天下来,陈放的情绪起伏是极大的。
他比顾翌安都还要年长两岁,本来就是个操心的命,生气是真生气,心疼也是真心疼。
话说到这里,顾翌安也不走了,拉着他就近在一张长木椅上坐下,试图让他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