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小夫妻俩就没回药厂,当初张逐日给黎善留下的房间派上了用场。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张家一家子就起了床,张逐日昨天晚上跟纺织厂那边打了个电话,今天一早办公室那边会有人等着。
于是一家子换好衣裳,跟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车,直奔纺织厂。
吴长春和张庆东则早已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一见面,吴长春就率先跟张儒东握手:“老先生,真是麻烦你了,还要你亲自来一趟。”
“不碍事,应该的。”
张儒东点点头,他对纺织厂的印象一般,当初张红珍进厂后就是技术骨干,更因为保护厂里财产而死,厂里也给了补偿,算是两清。
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尤其外孙女这么惨,厂里这些领导却视而不见,这叫张儒东对纺织厂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要不是为了这个名额的事,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到纺织厂来。
“咱们直接签字吧,免得夜长梦多。”
黎善抬手看了看手表:“正好签完字我好直接去上班,时间还来得及。”
吴长春看了一眼黎善。
只觉得短短两个月没见,黎善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以前还唯唯诺诺,像个小姑娘,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的干练,比厂里那些女工人还气派呢。
“善善现在在哪里上班?机械厂么?”吴长春笑着问道。
“没有。”
黎善也笑着回答:“我要是真在机械厂上班,那黎红军J报我大舅不就‘证据确凿’了么?我的工作是自己找的,是省城的厂子。”
“省城的厂子啊。”
吴长春瞬间咋舌,看黎善的眼神也霎时间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省城啊,要知道多少省城的青年都没工作,哭着喊着被家里人送下乡呢,这黎红军可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这么好的女儿,哪怕只要对她好一点,父女俩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么地步。
黎善笑笑,只说省城的厂,却没说是药厂。
“善善曾结婚呢?”吴长春盘算着家里的孩子,起了想要做媒的心思。
这可是在省城厂子里上班的姑娘啊。
“结了。”
这次回答的是张儒东,他语气里透着自豪:“喏,这就是我外孙女婿,跟善善一个厂子,是厂长秘书呢。”
秘书处里面十几个笔杆子秘书,到了张儒东手里就成了厂长秘书。
不过也是,毕竟苏卫清亲爸就是副厂长,平时一些不好干的活儿,也确实会被指派给苏卫清。
吴长春抿了抿嘴,把刚起的心思又给压了回去,心底却再一次的觉得黎红军没眼光,错把珍珠当鱼目,这前老丈人家里关系这么硬,他不想着努力维持,还纵容童玲虐待黎善,这不是万元户上吊,好日子过多了,想不开找死么?
张庆东一直不吭声,默默的将一切材料准备好了,招呼大家:“签字吧。”
“来了。”
黎善看看上面的内容,确认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张儒东直接都没看,就签了字,签完字后,他们又跟吴长春做了手续,毕竟这个名额早就卖给吴长春了,钱都拿到手了。
吴长春见他们二话不说就签了字,心情顿时更好了。
这下子好了,他们家的房子能拿大一些了,家里的儿子们也没必要闹分家了。
黎善和苏卫清签了字后就急急忙忙赶车回了药厂,吴长春只以为他们要回省城,也没好意思阻拦,倒是张儒东在吴长春的带领下去看了一眼黎红军现在住的房子。
站在干部小院外面,张儒东感慨万千。
当初张红珍用命换来的房子,结果成了黎红军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的家,这让他既觉得对不起女儿,又觉得愤怒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