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都在伦敦读书,你去联系。”
老郑果断拒绝:“不要。”
他隐约捕捉到什么,沉声问道:“怎么了?”
班长叹口气:“屈东旭跟一班小关分手了。人家这次去的话……屈东旭我估计八成是不会来。”
沉琮逸呼吸一滞,脑子里空白一片。头一歪,耳麦掉到键盘上,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视频会议里几个同学直懵。
他耳朵在鸣:“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学期。”班长仔细找着饭店,瞧一眼他,看到对方苍白无血色的脸,一头黑发长得遮住了眼眸,默默开口道:“逸仔,你去休息吧,好好养病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来。嗯?”
“好。”
他撂下一个字,起身拿了干净衣服去浴室洗澡。班长愣了,犹豫片刻,在清单上加了他的名字。
沉琮逸寒假整顿衣冠飞回了国。他剪了短碎发,右边耳垂上还打了个耳洞,穿一身黑衣,再附上那双毫无波澜的墨色眸子,整个人像从地狱来人间索命的神秘使者。
老同桌就是这么笑他的:“嚯,逸仔,大过年的要来取谁性命啊?”
沉琮逸摆摆手:“找你的女同学去,别搭理我,我是瘟神。”
老哥们伤着心走了,他整个人放松靠在木质椅子上,漫不经心看隔壁桌的关千愿。
她好像瘦了。脸比大一聚会时又小了些,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他有她的微信好友,关千愿从不在朋友圈发自己的自拍。但他手里存了两张,一张是高一开学两个人琵琶小提琴即兴演奏,最后谢幕时他们挨着拍了一张合照,那时候的她就一小女孩,自己平时盯着看,完全生不出其他想法。他把这张夹在钱包里,结果后来救火的时候意外掉在火场被烧了。他整个人郁卒到不行,把第二张干脆塞专业课本里,走哪带到哪……
但这次回国他收拾行李太急了,匆忙间忘记带书了。那张还是高三上学期老师拍了放在学校风采榜上的,他临近毕业时偷偷用手机拍下来只截了她的那部分带着,后来有一天突然隐约记起拍照片的那天下午,他仿佛就在边上打篮球……
四舍五入算她在看他打球了,如此安慰自己。他可悲又可笑的暗恋是大概是从高三定了心的,之前都是模糊的好感,高考后被人截胡又坚挺了两年,在国内勉强读到大二就撑不住的心累,低着头夹尾巴又回了德国老窝。这才一个学期,听到点意外的动静,又来了。
那边有视线望过来,他忙敛下眸子低头吃菜,心中躁乱不堪,压也压不住。
真正转折来临是饭后续摊,两个班的人去了KTV,他不想唱歌,跟一个同学靠在走廊的窗户边闲聊着彼此感兴趣的工作领域。
她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沉琮逸。”
他微讶,点点头:“关千愿。”
这个回应假到事后他但凡想起这事儿来都觉得自己好装好恶心。
她点点头:“没想到你今年来了呢。”
“是啊,好久不见。”
关千愿愣了一下,笑道:“可我们上个月还一起打了游戏,这种感觉好怪哈哈。”
他闭了闭眼,尴尬的问:“你现在还在玩吗?”
“没有了。”
ff14,一款造就两个人游戏中尴尬偶遇和尴尬网友身份的一款网络游戏。一个月前他大病初愈,久违上线清副本CD的时候意外看到她在招募渡劫。彼时大家都在开荒高难RAID副本欧米茄零式o5s-o8s,难度不算低,大部分人都在叫苦连天,他早早就打通,她却还在渡劫。他玩黑魔她玩白魔,其实两个人已经很久没在一起打高难副本了,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拉她进组,友善的提出想帮对方过本的意图。
“我打不了,最近都要崩溃了,o8s我卡了好久好久,一看到凯夫卡那张阴森森的脸我就害怕。”
“奶妈仇恨压力好高,我们队压力走了好几个盾奶,作为一个主奶我也快坚持不住了。”
“凭什么又要奶人又要打输出又要躲机制还要时刻注意仇恨在没在自己身上……坦克为什么不能一直抗怪呢?”
她意外的话多,连沮丧的声音都这么可爱。沉琮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蓦地一软,柔声道:“没事,别急,我教你。这样,你先开个队……”
当晚他就带她过了o8s,还出了白魔的随机武器,自己隔着条网线都仿佛能看到她少见的笑容。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半落了地,他想,她仿佛并没有被分手的事情所困,回国见到人后仔细端详着,也像没事,于是他彻底放心,心里有颗不安分的种子在蠢蠢欲动。
“我去那边见见同学,回聊。”两人寒暄并不算久,她寻了借口离开,他留在原地,垂手缄默片刻,转身,下定决心去找她。
走廊里,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他看见她正靠在高中时关系较好的同窗身上,两个女生凑在一起低头密语。他顿觉冒犯了对方,想等一会儿再过去。
手边的包间门关上,隔绝了一室的音乐嘈杂声。他正欲回屋时听见那头飘来她的啜泣声,隐隐约约的,几乎每个字都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