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章突然感到一阵怜悯般的情绪,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脑子里的却还执著着那么狭隘的东西。
时正霖还在艰难地发声,但时章没管他,坐到椅子上,用清晰的字句,温柔地说:&ldo;嗯,我和一个叫宋拂之的男人结了婚,我们很相爱,生活很幸福。我们不会离婚,也不会有孩子。&rdo;
时正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每一声好像都要把肺抽出来:&ldo;宋…会知道你以前……&rdo;
&ldo;是的,他会知道的。&rdo;时章静静地打断他,&ldo;但也轮不到您来说。&rdo;
时正霖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医生们连忙围了过来。
时章往外退到一边,最后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面色平静地往外面走去。
时正霖总是把时章的过去作为他的把柄,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好像低贱的出身就能让一个人永远有理由被钉在耻辱柱上。
在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时章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无法容忍别人骂他&ldo;没人要&rdo;,也绝不会主动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家庭情况,因为那样会让他被瞧不起,会让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众矢之的。
但现在时章不这么认为了,有人能接受他被摊开的一切,成为他的安全屋。
时章很少依靠别人,但宋拂之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和底气。
病房外,走廊的窗户透出窗外湛蓝的天空,时妍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高楼。
她知道时章站到了她身边,开口道:&ldo;我知道那天老头子去学校找了你,自从那天之后,他的状态就一直很差,知道前几天突然恶化。&rdo;
时章:&ldo;你在怪我?&rdo;
时妍摇摇头:&ldo;他的病本来就治不好,迟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rdo;
时章:&ldo;那你在谢我?&rdo;
时妍转过头,很淡地笑了笑:&ldo;谢你,也要谢老天。&rdo;
病房里蓦地又传来一声近乎凄惨的喊叫,两人目光一闪,不约而同地往外面走了一些。
时章说:&ldo;他很疼。&rdo;
&ldo;应该没有生孩子疼。&rdo;时妍看了时章一眼,&ldo;也没有被抛弃那么多年来的疼。&rdo;
时章说:&ldo;这样受折磨不如早点结束生命。&rdo;
时妍脸上的笑意几乎有点残忍:&ldo;我当然希望爸爸能努力多活久一点。&rdo;
&ldo;但你能早点解脱。&rdo;时章说。
&ldo;我已经解脱了。&rdo;时妍看着时章问,&ldo;你呢,你解脱了吗?&rdo;
时章背靠着墙,突然笑了一下:&ldo;嗯,有人带着我飞走了。&rdo;
本来是挺沉郁的聊天话题,时妍听到这句话,突然露出一脸宛如吃到苍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