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礼身上的伤还没来得好又打起了架,而且他还要分神护着旁边不会打架的郁乐承,小腿猝不及防就挨了一棍子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郁乐承见状赶忙转身护住了他的头,眼看要落下来的棍子在半空中生生止住,季飞宇一把抓住他的校服想把他薅开,“郁乐承你起来!”
但是没薅动。
郁乐承死死抱着宿礼,凶狠地看向了季飞宇。
季飞宇生生被他气笑了,指着宿礼道:“你他妈找男朋友就找这种阴损的货色?他差点把李傅非给弄死,他就是个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郁乐承从心底升腾出一股怒火,冷声道:“李傅非差点被弄死是他没本事。”
被他护着打算静观其变的宿礼和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卧槽?!”李傅非都震惊到破了音,抄起块砖头就想加入战场,然后就被旁边的吴菲给拽住了胳膊,“非哥,你可消停点吧。”
“行,随便你,哪天你被他给弄死了也是活该!”季飞宇盯着他那张戒备又愤怒的脸心里一阵憋屈,扬起了棍子吓唬他,“滚开!”
宿礼眼睛微眯,找准时机一把推开郁乐承,一个侧踢直接踢到了旁边正看热闹起劲的小弟肚子上,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肘击拧腕一气呵成,对方手里的棍子分毫不差落到了他手里,然后回身就挡住了季飞宇冲他砸过来的那一棍子。
旁边的吴菲看得两眼放光,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帅!”
李傅非狠狠瞪了她一眼,吴菲翻了个白眼撇嘴。
虽然宿礼身手也不差,但他脱臼的手腕还没好利索,用棍子还是不太得劲,外加上旁边六七个人一起上,很快就挨了好几棍子,但他就死拽着季飞宇不放,硬是没让对方讨到好处。
郁乐承脸色苍白地看着周围挥舞的棍棒,耳朵边是嘈杂的怒骂声,茵绿的草地和灰色的围墙逐渐变得模糊扭曲,扬起的棍子变成了带着炭渣的火筷钳,草地变成了冰冷惨白的雪地,骂声也逐渐变得清晰暴躁。
‘我让你打架!我让你打架!你不是很能打吗!你打啊!’
‘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贱料!’
‘过来!还敢跑!我让你抱着头!手放下!’
‘哭?你还有脸哭!滚过来!’
厚实又细长的铁棍砸在他的后背和脑袋上,血淌下来糊了满眼,他的反抗实在微不足道,连骂带踹似乎永远没有停歇,到最后他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哭着求饶。
‘爸爸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打架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
‘我发誓我再也不打架了……’
他一遍遍地求饶道歉,也许他的声音太小,郁伟根本没有听见,也许郁伟听见了,但是并不打算放过他。
按郁伟的话说,人和狗这种畜生一样,哪怕再天生反骨,只要揍服一次就再也不敢咬人了——后来果然跟他设想的一样,他儿子再也没有打过架。
所以只要有让他不顺心的地方,揍郁乐承就成了家常便饭,只不过再也没真往死里揍罢了,郁伟再提及,颇有种郁乐承应该为此感激的意思。
郁乐承不想打架,也不想招惹上李傅非这种人,甚至从一开始他都不想招惹宿礼,他只想老老实实当个透明人到高考,但是——
“承承!郁乐承!别打了!!”宿礼的吼声在他耳边倏然炸开。
郁乐承猛地一惊,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身下被揍得满脸是血的人,仓促地喘了两口气。
宿礼从后面一手勒住他的腰一手箍住他的胸膛将人往后拖,郁乐承僵硬地转了转眼珠,目光从地上躺着哀嚎的六七个人身上掠过,又扫过拎着棍子站在墙边神情愕然的季飞宇,墙边站着的吴菲嘴里的棒棒糖掉在了地上满脸惊恐,连李傅非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个怪物。
他害怕的蜷缩起手指,把沾了血的手藏进了袖子里,仓促地转头去看宿礼。
“好了好了,不打了。”宿礼摸了摸他惨白的脸,又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承承?郁乐承?”
郁乐承连呼吸都在颤抖,目光惊恐又无助的看着宿礼,“宿礼,我、我是不是打架了?”
话没说完,他几乎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低着头拼命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怕他们揍你……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用道歉,你做的很好,你救了我。”宿礼冷冷地扫过季飞宇和李傅非,抓紧了他的手,“我们走。”
李傅非是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堵的人,经过这么一耽搁,两个人错过了下午的第一节课,宿礼干脆拽着魂不守舍的郁乐承一路回到了宿舍。
郁乐承坐在凳子上盯着破皮的关节愣神,看着紫药水一点点渗进皮肤的纹路里,然后滴答一声滴在了校服裤上,留下了一点儿深色的痕迹。
“我还以为你不会打架呢。”宿礼抓着他的手仔细地给他的伤口抹药,“结果打起架来这么凶。”
郁乐承蜷了蜷手指想收回去,结果被宿礼捏了捏掌心,然后他抵了抵眼镜道:“不过特别帅,我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有人能踩着墙飞起来揍人。”
郁乐承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然后抿起唇低下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