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从里屋拖来几把椅子,让她们坐,忙完就去鸡场逮鸡。
关枝华坐在舅妈身旁,聊刚碰见hui子的事。
舅妈端了盘瓜子递给她们,自己也抓上一把,边嗑边说:“武汉疫情后,hui子就缓过来了。祸兮福所倚,人活着就行。”
关枝华点点头,也应是。
一旁的外公外婆没参与,外婆拿了把剪子,正在帮外公修剪头发。
外婆北人南相,脸上干净白皙,没有寿斑。握着剪子的那双手,却长得粗壮,指关节是不相符的粗大,手掌更是粗糙,爬满硬茧。
这时日照厉害,关枝华她们闲聊声音窸窣,外婆剪子又落的极慢,两相交映,形成很好的白噪音。关歆放平身下躺椅,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这个瞌睡一打就是一个多钟头,关歆醒来时,日头已经落了一半。
关枝华和舅妈这时已在忙活晚饭,外公的头发也修剪完毕,换他握着那把剪子帮外婆修剪手指甲。
修剪完最后的小拇指,外公扑扑外婆膝头落上的碎指甲壳,轻声邀请她:“去河边走走?”
外婆点点头,收好剪子同他一起走。
关歆也凑热闹,跟在一旁。
“金春回来啦!”
三人刚走到村口,外婆就被李家婆婆叫住了,直呼让她帮忙看看家里新制的酱,让她把把关。
外婆只好跟了去,她让关歆和外公先走,等会再赶去寻他俩。
关歆和外公继续朝堤坝那边走着,步子放的更慢了些。但没走多会儿,外公还是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朝来的方向说:“等会儿她吧。”
斜阳正打在他身上,拉得他身影很长。
关歆望着外公的侧脸,黄昏里他的一双眼更显浊黄。
她终还是没忍住,她还是问出了口:“外公,您怨吗?”
外公眼眸低垂,眼皮滚动,久久未作答。
又等了等,终于等到他张口,叫的却是:“惊春!惊春!惊春!”
外公右耳听不见,声量不能控制,总是忽高忽低。
他招着手,呼唤的是外婆的名字。
外婆名字是“惊春”,她父亲取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