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为了看起来漂亮一些,还特地改短了裙子。
孟韶的余光里是程泊辞目视前方的侧影,不被他注视着的时候,她没有那么紧张,也可以把原本不好意思说的事情都告诉他:“我包里面还有当时你给我的纸巾和创可贴,高一模联活动我拿到的奖状,都是跟你有关的东西。”
“还以为你都扔掉了。”程泊辞说。
孟韶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本来今天确实要扔的。”
程泊辞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用掌心摩挲了一下方向盘:“韶韶,我突然觉得当时那场雨,淋得特别值得。”
不然她也不会给他这个来得及挽回一切的机会。
夜里气温低,他给孟韶打了比车内室温高两度的暖风,跟她说可以先睡一会儿,起来就到家了。
孟韶倚在车座靠背上,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蓝底白色箭头的路牌在远光灯的照耀下折射着荧荧的反光。
她跟程泊辞像开着潜水艇在深海探索,空气如水宕开,又在他们离开后自行吻合,人世清寂,还好有人作陪。
礼城越来越远地被她抛在身后,往事却未曾消散,反而更紧地追上了她,被她刻意忘掉的好多回忆,都完整地复归到了她的身体里。
孟韶听着车轮擦过地面的声音,缓慢地开口:“程泊辞,你想得起来吗,高考倒计时的时候你经过我们班,帮我贴过志愿目标,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想写n大的,我更想去p大。”
“后来我去首都找余天,只是为了看看你学习的地方,等了很久,可惜没看到你。”
“还有上次从工地出来之后,你问我是不是故意帮你送卷子,你打球的时候给你饮料,其实不止这些,我努力学英语是想跟你一起参加模联活动,后来送你那本诗集,是因为知道程总不想让你保送,我偷偷去办公室外面,你们已经走了,我看到了被撕碎的书。”
孟韶没想过有一天,这些散落在岁月里的隐秘心思还能见光,被她当面讲给他听。
程泊辞耐心地听着,意识到孟韶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于是没有偏过头去看她,也没有打断。
如果现在没在开车,他一定会握住她的手。
终于孟韶说完了,说完了那段在青春期里无望到让她喘不过气,却又时时让她喜悦的暗恋。
这时她听见程泊辞说:“韶韶,谢谢你。”
孟韶垂着眼问:“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真诚地喜欢我。”程泊辞道。
以后他就不会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程泊辞信守承诺地在晚上十二点前,把孟韶送到了楼下。
孟韶下车的时候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邀请他留下过夜,略微有些踌躇,程泊辞看出来这一点,他的喉结滚动一下,花费了一些意志力,去制止自己利用孟韶这一瞬间的纠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