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半,燕鸥又把话吞了回去——以为什么?以为他们在赶路?以为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他没有继续说,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变成了一个电钻,在他的脑子里胡作非为。
头疼得不得了,那让他痛不欲生的感觉又压上来了。
开了这个头,就至少得闹一整夜,这个问题也就整整纠缠了他一整夜。燕鸥疼完吐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明明身体累得不得了,但大脑却久违地清醒——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困。
他看了一眼被他拖了一整夜没合眼的季南风,虚弱地道:“南风,你把相机再拿给我,我就随便看看,你睡一会吧……”
季南风也实在是累得遭不住,还没来得及嘱咐什么,便趴在自己手腕边昏睡过去。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走?燕鸥翻看着那照片,有些季节变化可以看得出旅程匆匆,他又细细捋了一遍他们的路线,也仿佛在追赶什么,一路向南再向北……
他们真的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旅行吗?燕鸥一下一下摁着翻页的按钮,控制不住手指疯狂地颤抖。
他们真的不是在追寻什么吗?燕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他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看着在世界各地拍下来的照片,看见各种各样的飞鸟……
鸟……?
燕鸥的手指顿了顿,又向回返,找到了季南风画展的那张巨幅照片。
无数只飞鸟一同展翅,汇聚成一双充满力量感的羽翼。
燕鸥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好久,心脏声也开始越发灼热、清晰。
他想起季南风说,或许是因为自己名字就叫燕鸥,所以特别喜欢拍鸟。
他想起季南风说,自己经常去鄱阳湖,去看那边一年一度飞回来的鸟。
他想起季南风说,那次的画展,名字就叫《飞鸟乘风》。
他想起季南风……
他想起……
季南风本无意睡着,实在是困过了头,短暂地断了片。
直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把相机递给了燕鸥,大半夜的,自己怎么能让他不睡觉看这些?
季南风慌忙把自己叫醒,抬头刚准备拿回相机哄燕鸥睡觉,就看见眼前这人,正压抑着浑身的颤抖,泪流满面。
看见季南风醒了,燕鸥克制了一整夜的哭声终于放开。他也不顾身上的针头和输液管,伸手就搂住了季南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