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哭起来的时候,特容易让人心疼。
一耸一耸,眼眶边缘泛着我见犹怜的红,腮帮子鼓起来,脸皱皱巴巴的,哭狠了的时候嘴巴微微张开,发着抖,放出哭声。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攥着你的胳膊,恶狠狠地咬上去,把气全都撒出来才罢休。
所以裴慕西总这么说:
夏糖哭起来就是一只喘不上气来的小猴子。
但其实,挺可爱的。
酒吧里应该有很多和夏糖同校的学生,也有相熟的可以笑着交谈的人,几乎是在这边闹腾起来时,就都投过来了视线,或是好奇,或是担忧,或是看热闹的目光飘过来。
可夏糖说,我就知道是你,姐姐。
仿佛不是对现在的她说的。
语气委屈而复杂,眸子里带着闪闪烁烁的泪光,仿佛再多对视几秒,就会有剔透晶亮的泪珠挂在睫毛上。
她有一双类似森林里那些单纯小动物的眼睛,安静纯粹,可当泪光开始泛滥的时候,便会浸透那双琥珀亮澄的瞳仁,剔透又粼粼。
至少不能再用“小猴子”来形容眼前的夏糖。
这让裴慕西怔了几秒。
她下意识地扶直在她怀里的夏糖,微凉的指尖接触到少女细腻柔滑的肩,只不过一两秒,肌肤相触的热度就往手心里上涌着。
“没有别人和你一起过来吗?”裴慕西问着,松开了手。
夏糖反过来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有几分重,抬眼望着她,眸光微微晃动,似乎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轻轻咬着下唇,摇头,
“暂时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后,手上的力道又卸下不少。
大概是怕弄疼她,可又不愿意就这么松手,所以白皙透粉的手指仍然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手腕上。
“那你就把你这妹妹送回去呗。”看了一会戏的周湛终于出了声,等裴慕西注意到她的动静时,又捞起桌台上的空杯,指尖在上面敲了敲,
“你不是说喝完这杯气泡水就回去吗?”
“这不正好,水喝完了,这人也等着你送呢。”
周湛说得特随意,如果不是飘来飘去的眼神,时不时打量着夏糖的话。
裴慕西瞥一眼周湛,周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环顾四周,迎过来的目光纷纷移开了些,不知是识趣,还是生怕被她找上添上什么麻烦。
注意力最终落到自己面前的夏糖身上。
夏糖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她,见她看过去垂了一下眼睫,颤颤巍巍的,像只被家长抓到不务正业的小兔子。
可下一秒又抬眼望她,鼓起十足的勇气,开始用无声的目光逞强,脸颊还透着点晕人的红,连带着那一点耳朵尖。
“你喝酒了?”裴慕西眯了一下眼睛。
她的语气并不算严厉,顶多算是来自年长几岁的正常询问。
夏糖却抖了一下,躲开她的目光,慌张又无措,“来之前稍微喝了一点点……”
尽管已经害怕她会说她,可那只搭在她手腕上的手还没松开,虚虚实实地捞住她的腕心。
生怕她跑掉。
所以就算刚进来,就算还有其他的同伴在这里,也要跟她一起走。
心脏某一处似乎被温软的指尖捏塌了一块,软成了蓬松香甜的松饼,和其他位置格格不入。
分明和小时候一样,爱粘着她。
裴慕西笑着,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揉揉夏糖的头,却又在即将碰到少女柔软蓬松的发丝前顿住,指尖蜷缩回来。
有一瞬间的晃神。
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