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坚决不肯离开,小郡主也拿她没有办法。她仰起小脸儿,问正在拭泪的文无忧:“你感动吗?”
“感动,谢谢你告诉我。”
“不是,是你感动我三表哥把你从郭村手里救出来吗?郭村的话是没有把你握在手心里,他做了什么不是?三表哥把你救出狼窝虎口,你感动吗?你会嫁给他对不对?咱们俩个就可以晚晚在一起了。”小郡主剖析的头头是道。
文无忧又一回为她惊骇,而忘记她让自己感动:“呃,你真的不是小老妖怪?”
“我当然懂,我和你吵过,回家就想起来。郭村让我和亲去,”
文无忧愤怒了:“哪一家的事情,你今年也不大,怎么能让你背井离乡?”
“前年。我七岁那年。他让我和亲去,母亲对皇舅舅说,我要嫁给三表哥。就是那个时候,说我嫁给表哥。万安姨母也说是。皇舅舅不喜欢我母亲,但对万安姨母说什么都听。后来我逛地道,听到郭村说没有把我握在手心里,和说你的话一样。”
小郡主说到这里,实在人儿小小,又有了得色:“我一直就是这样的聪明对不对?你为三表哥感动过,就可以为我感动了。多久都没有关系,我不嫌烦。”
文无忧只为她笑一笑,就据理力争:“可是郡主,如果三爷为救我才求来圣旨,那我不更应该在安全的时候还他清白,也还我清白,和我的良人在一起不是吗?”
“那你应该感动啊,你感动之下,不应该以身相许吗?你不仅有了三表哥,还有我啊。我是这么的可爱,我是这么的聪明,我们可以天天逛……。”小郡主的眼神还是你感动吧,尽情的感动吧,我不嫌你烦。
同这不到十岁的小人儿争,显然比和太师说话还要累。文无忧对护卫们瞄一瞄,转移开话题:“太晚了,以后说吧,别让跟的人着急,你先回去吧。”
玉成郡主好生遗憾:“好吧,那明天我醒了,我就来同你说。”她对着护卫走去。
春草在后面追上一句:“明儿也别来说,我家姑娘不感动。”看得出来无忧不太情愿让小郡主左右,春草也不愿意让小郡主左右,这句话非说不可。
小郡主回头,可爱聪明的小脸儿又变成头一回来的凶巴巴:“你敢。”丢下威胁,她欢欢乐乐的回去了。
一个护卫送她,一个护卫送文无忧主仆。等她们走进衣柜,不知护卫动了哪里,衣柜后壁和墙缓缓关上。衣柜摆着上好的薰香,好到什么地步,文无忧主仆走出衣柜时,已闻不到地道里潮湿味道。
有片刻,主仆坐着各自床上没睡。
文无忧呆想一切蛛丝马迹,春草瞅着她几时才睡。窗外四更鼓声把她们打醒。
“四更了?姑娘快睡会儿吧,虽说长公主不在意晨昏定省,但总是住她府上,别人会说姑娘闲话。”
文无忧还真的不愿意让什么人说她是个懒姑娘,倒头睡下。五更的时候,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本可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幸有春草醒得过来,把她叫起。往万安长公主面前请了安,长公主又有客人要会,主仆退出回房自己呆着。爱看花就看花,爱看水就看水,没有什么约束。
文无忧抓紧钟点儿想心事,又想怎么才应该不感动。抓紧钟点儿这急迫,对应的是小郡主昨夜的话,她一醒就会过来。
正想着,头一个进来的,罗衣宽飘,气质如兰似芝,是明逸。
文无忧冲口而出:“我之清誉,君之清誉,谁人偿还?”
明逸大脑一片空白,出其不意,他一个字也没能理解。只知道从字面上看,这位姑娘又不知在想什么。
他谨慎而小心的选择了字眼,回道:“窈窕淑女,得之我幸。”
文无忧从对自己、对云浩然、对明三爷的同情中回到现实,毫不掩饰的瞪了他一眼。
是了,这位有许亲救人的根儿,自己不过是他的第二次,他应该全不在意。
她为什么没有考虑文天安危,只想到自身。顾氏离京,文无忧对父母亲有信任度。
这就只有倒霉的明三爷又担一回惊。
黑而亮的眼波不动也蕴含宝藏一般,一瞪之下,似万千黑宝石绽放眼前。
这么好看的眼睛,却偏偏不肯好好的看人。明三爷隐隐负气,暗想我要是一气走了,看你不好好再哭几回。
他连个负气的权利都没有,站会儿消了气,淡淡道:“你要见的人来了。”
……
关于无忧姑娘,她有个已确定出身名门的爹,有个能让出身名门的爹抛弃家族的娘,她从小不会受到太差的引导。
她虽生长在小城里,但在父母常说的故事里长很多见识,也不是轻易能慌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