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问题砸过来,陆哲淮当然知道答案。
他沉默着,孟予沁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立即将视频调成语音模式,在听筒里对他说:“算我求你了,行吗?”
“我爷爷累了一辈子,半条命都豁在研究室里,现在积下这么严重的病,医生也说只剩一两年了,他还经得起什么折腾啊,你对他说些善意谎言就那么难吗?”
陆哲淮久久不语,一时间如鲠在喉。
听筒里,孟予沁声线微颤,染上一丝哭腔:“有时候觉得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坏一些、差一些,那样的话——”
“别人也就不会那么喜欢你了。”
陆哲淮一时分不清,她口中的“别人”究竟是孟爷爷,还是她自己。
最终电话挂断,月光下轻雾缭绕。
那份久违的清淡烟草味再次散逸,在思绪沉落中随风而逝。
盛栀夏洗完澡出来时,陆哲淮正坐在书房里。
笔记本屏幕散发荧荧冷光,而他就这么靠着椅背安静坐着,屏幕画面久久未变,不知他在想什么。
盛栀夏看他半晌,头发半湿着走过去,手臂搭在他肩上,慢慢环成一个圈,从背后抱住他。
“你干嘛,心情不好啊?”她下巴抵在他头顶,在蓬松短发之间蹭了蹭。
陆哲淮没有回头,只是一手牵住她,与她十指相扣:“没事。”
盛栀夏猜到他情绪不佳,但也不好追问些什么,问了他也不一定说。
于是她只好换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那我跟你说件事。”
学校今年安排了一个实践课程,学生自己准备相关资料提交审核,由导师选出合适人选组建小组,最后一同前往东非,完成一个纪实专题,涉及自然人文的拍摄和记录。
盛栀夏兴趣不浅,想积极试一试,顺便为奖学金的申请表格充实一栏内容。
陆哲淮听她说完,指腹在她腕骨边缘摩挲着,沉声问:“具体地点,定下了么?”
“在肯尼亚。”盛栀夏答。
音落,陆哲淮摩挲腕骨的动作停了几秒,片刻恢复淡然,问她:“提交资料了?”
“还在准备,不是很急。”她说,“我问了教授,他说这个课安排在秋季学期末,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应该是寒假那段时间。”
说完,陆哲淮又是一阵沉默。
盛栀夏也不知他具体在想什么,总之喂他一颗定心丸:“放心吧,安全这方面,学校肯定会保障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大概一个月就能回来。”
时间悄然流逝,熄灭的电脑屏幕一片漆黑,倒映陆哲淮脸上难以猜透的黯淡。
“想去就去吧。”他低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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