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去恋爱吧。
岳嘉明以一种积极的心态来迎接这件事,他并不迟钝,生活和工作中总会遇到直接或委婉向他示好的人,但他倾向于在跟生活并无交集的人群中去寻找。
第一次去了gay吧,特意提前做了些功课,既没有选择精英最多的上东区,也没选择艺术家最多同时也是同性人士出没最多的曼哈顿东西村,而是选择了相对有趣也没有乱得过分的北布鲁克林,他只想找一个不太沉闷的普通人,温和的,温柔的,做一份普通的朝九晚五的工作,会在下班后跟他约会,一起吃饭和聊天时会对他笑也能让他笑的,简单的男人。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正式面对这些事情,岳嘉明其实有些紧张,在吧台要了瓶啤酒,沉默地一个人坐着,甚至都没有四处张望和打量,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他想要的那种男人。
他只是觉得那样的张望太过“渴求”,像动物明确在发|情,他有种莫名的矜持。
来这种场合他稍稍改变了自己的装束,挑了件墨绿的丝质衬衫,宽松的,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纤细的锁骨,大学毕业后疏于锻炼,身型比高中那会跟沈惟安一起游泳时要单薄许多,一件衬衫穿出了飘飘荡荡的空旷感。
然后,有一个棕色小卷发的年轻男孩朝他“hi&ot;了一声,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有些冒失还有些慌乱地坐在了他旁边空着的位子,微微凹陷的黑眼睛发出热切的光,问出:“alex?”
岳嘉明楞了下,恍然意识到对方认错人了,摇头说:“不,我不是。”
小卷发也楞了下,回过神来神色大窘,慌张地道歉,一连串的rry后却不见起身,他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我跟一个朋友约在这里,他说他会穿一件绿色的衬衫,手里拿一支蓝色的1664,而且他是韩国人,所以我就以为……”
岳嘉明听明白了,这是一场blddate,双方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他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认错人之后对方还不离开,便又重复了一遍:“rry我不是他。”
“嗯,嗯,我了解……”小卷发抓了抓头,样子有些傻,看得岳嘉明忍不住也笑起来,小卷发又朝他伸出手:“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伊森。”
岳嘉明轻轻握了握伸过来的手,热气腾腾的,说:“你好,可以叫我嘉明,或者明。”
“嘉—明—”伊森模仿着发出不标准的音,又有些羞涩地笑了:“我猜你是中国人?韩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人。”单纯按血统算的话,是这样,岳嘉明点头。
伊森一直傻傻地盯着他,岳嘉明提醒道:“你不去等你的朋友吗?”他才恍然醒过来一样,在酒吧四处望了望,跟着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看完不知为何有几分高兴,说:“啊,alex说临时有事情来不了了。”
约会泡汤了还这么高兴?岳嘉明看着伊森,觉得他傻得有些可爱。
后面的夜晚,伊森顺理成章地没有离开,热络地跟岳嘉明一直聊天,他有些小话痨,常常说话很急很快,又因为紧张还有些结巴,他道歉:“对不起我我——”深吸一口气:“你太美了,让我心跳很快。”
同样的话,岳嘉明在第二个人口里听到,他没有觉得被冒犯,因为伊森的神情太过羞涩,还很真诚,有种情不自禁的可爱。
伊森双手攥着酒瓶,继续磕巴地解释:“我没有来过这里,是alex想约在这,我进来之前在外面犹豫了很久,然后隔着窗户看到了你,当然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我想要是我不进来认识你的话,我就是个傻瓜。”
然后他窘迫地问道:“对不起我一直自说自话,都不知道你有没有约了人?我是不是……”他的渴望和迫切都写在脸上,他不想离开岳嘉明的身边。
岳嘉明淡淡笑了笑:“没有,我没有约人。”
伊森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舒出一口气,稳稳地占据了这张凳子。
岳嘉明有些恍然,这不就是那个温和的,温柔的,在聊天时候会对他笑也能让他笑的男孩吗?
在刚刚伊森话痨般的叙述中,他已经得知这个讲话带一点可爱口音的小个子男孩来自阿根廷,现在在康尼岛的纽约水族馆工作,日常就是训练海狮海豚,也会做表演,甚至有的表演他还会装扮成美人鱼。
伊森说起自己的工作时也很兴奋,给岳嘉明看了许多照片,他在动物们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皮肤晒成蜜色,抓着海豚的背在水中畅游,还有戴着假发套着尾鳍装扮人鱼,这些照片这个世界完全在岳嘉明的认知之外,他饶有兴味,乐趣十足。
伊森突兀地打断自己,他察觉岳嘉明好一会没说话了,问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无聊了?”
“没有。”岳嘉明跟他碰了碰酒瓶,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听他唠叨的:“你的生活很有意思。”
伊森没说话,像是一种被认同的喜悦。
岳嘉明也觉得自己这晚的运气有些不错。
出了酒吧,他们沿着henryst走着,这一带建筑密集,岳嘉明对这里并不熟悉,伊森说他去康尼岛工作之前在这里租住过一段时间,不过是住在地下室,拐过几条街巷,眼前赫然是在无数电影里出现过的布鲁克林大桥,以及对岸灯火璀璨的曼哈顿岛。
这还是岳嘉明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这个角度看自己居住的城区,比之伦敦更繁盛璀璨,更易滋生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