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贴心地过来说洗手间旁边有专门的烘干机,可以帮客人把衣服烘干。许木木去处理一下,嘱咐江忱予他们先点菜,不用等自己。
服务生拿来一份菜单,递给了在座的女士。陈可馨一边翻,一边随口问道:“忱予有什么推荐的吗,木木说你经常来这里。”
江忱予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给朱镜辞发条消息,不在意地回答道,“也没来过两次,都还可以,看你的口味。”
陈可馨察觉了对面人的心不在焉,笑了笑,低头开始看菜单,没再说话。
江忱予恍惚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有感应似扭头向外面看去,餐厅对面是马路,雨幕太大,依稀有个人影,却也看不太清。想要仔细看时,人影却又不见了。
他没太在意,只当自己多心。
朱镜辞上车时,一身黑色的西装被淋得透湿,没什么表情,只嘱咐了司机开车,没再多说一句。
司机有些惴惴,下午公司开董事会,小朱总被叫过去时就冷着脸,看了眼手机后直接从会议室摔门而出,坐上车就吩咐他往这家餐厅开。
他原以为小朱总是约了哪个女孩子在这里吃饭,没想到他下车后不知去哪呆了二十分钟就又回来了,脸色变得更差。
司机壮着胆子问道:“先生,咱们现在去哪儿?”
朱镜辞在后座坐着,头向后微仰着,抬手捂住脸,过了一会,闷闷的没带什么语调起伏的声音传来,“去鸿祥小区。”
鸿祥小区是s大旁边的一个旧小区,司机不知道大半夜的去那里做什么,没敢开口询问,只好沉默着开车。
车厢里压抑的的氛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朱镜辞捞过手机,瞟了一眼来电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随手按了挂断。
停了一会,电话铃又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朱镜辞不耐烦听见,直接把手机开了静音。
手机屏幕在车座上兀自亮了一会,终于暗了下来,再无动静。
朱镜辞闭目在后座靠着,手指捏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刺耳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司机的手机。
司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有些惊愕,忐忑不安地从后视镜里偷眼看后座的人,发现朱镜辞已经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和他对上,他忍不住一激灵,靠在路边停下了车。
他接起电话,听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了几句,用很恭敬的语气回复了两句,而后扭头,硬着头皮把手机递给了后座的人,“老先生让您听电话。”
朱镜辞依旧靠在那里,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拿那支电话。窗外有车路过,灯光透过车窗从他脸上一晃而过,他的脸隐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看不清楚表情。
司机不敢催促他,只好举着电话僵在那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直起身来,嘲讽地提了下嘴角,伸手接过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被挂断了许多次,又被晾了一会,早已怒气横生,却又碍于某些原因被迫忍下,尽力压抑着说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听见。”
“你找借口至少也要找个像样点的!”对面的音量陡然变大,是忍不住发怒了。
“您都知道是借口了,干嘛还问?”朱镜辞又靠回了车座上,眼神示意司机继续开车。
“……”朱老爷子被噎的不轻,只好放过这个问题,“你今天在董事会上太过了,对面都是你的叔伯长辈,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哦?他们对付我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一点长辈的样子,这会儿倒想着在我面前摆长辈的谱了。”他说话声音很轻,尾音收着,一幅漫不经心的好脾气模样,仿佛对面的朱老爷子只是不懂事的顽皮小孩。
“你……”朱老爷子语塞,说出的话也难得地有些底气不足,“当初那件事是他们做的不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知道错了,你就不能收手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生路,朱镜辞的脸隐匿在黑暗里,发出无声的嗤笑,“当初这些人对付江忱予和我的时候,可没想着给我留一条生路啊,爷爷。”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很重,一字一顿,带着笑音,电话那头的朱老爷子忍不住要打寒战。
刚把朱镜辞认回来时,他简直像是一只流浪猫一样冷漠而机警,不肯叫人,也不亲近,相处起来仿佛随时准备着弓起背来给人一爪子。
这样的性子太容易激怒别人,不会是朱老爷子喜欢的继承人。朱老爷子不去管他,冷眼看着他在别人手里吃了几次暗亏,等着他自己把性子磨平磨好,像是驯服一只不听话的猎犬。
苦头吃多了,朱镜辞逐渐变得老实,开始有意识地讨好他,攀附他,恭恭敬敬地叫他爷爷,不再违逆他的意思,也不再提起他不喜欢听到的那个人。
慢慢地,他想当然地认为,朱镜辞当年确实是一时兴起。年轻人嘛,谁年轻时候还没为了别人要死要活过,时间久了过去了就没事了。
他对此很满意,当初用江忱予当借口只是权宜之计,他打心眼儿里不可能接受一个喜欢男人的继承人存在。朱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后继无人。
放下了戒心的朱老爷子开始带着朱镜辞进公司,从底层职位做起,让人手把手教他熟悉各种事务。朱镜辞脑子很聪明,对公司的事情上手很快。公司里有些长辈看不惯他,故意为难,他也不卑不亢,没去找朱老爷子告状,自己处理得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