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很少哭,他几乎没看见过许落哭,最多也就是掉两滴眼泪,哪怕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12岁的许落也只是红了眼眶而已。
他第一次听许落哭,是许落15岁那次车祸后,他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许落能感知到信息素,像往常一样没有刻意掩盖味道。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许落已经泪流满面了,那种哭是春潮带雨晚来急的感觉,淅淅沥沥,来得又快又猛,不一会儿就把被褥打湿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分化成alpha了?”
那时候他只能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怕你知道……”
“怕我知道你分化成了alpha会受不了,会崩溃吗?”许落咬着牙看向他,“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落落……”
“我们还是别见面了吧,我配不上alpha。”
“不是的,落落!”
“滚。”
那个字敲着耳膜,震得他满脑子发麻的感觉,他至今都还记得。
这也是他第一次不听许落的话,义无反顾地回到他身边,给他撑了把微不足道的伞。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想抱抱他,和他说别哭了,都是他不好,他没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生活。
但此时此刻他看见许落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后悔了。
明明看着海报上的自己时,目光还挺热切的,现在就只剩下疏离了。
“……段先生。”
这个称呼几乎是一瞬间将段之恒砸得七零八落——他都不愿意读自己那个拗口的名字了。
段之恒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气喘顺了,最后模仿着许落,试探性地回了一句:“许先生。”
怎么回事。
感觉他讲的感觉还有点甜。
有一种他们俩夫夫相敬如宾的感觉。
段之恒忍住内心的悸动,让自己脸上不表现出任何端倪来,语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那感觉,就好像他俩相遇的地方是什么风景如画的公园里,而不是一片死寂的墓园。
许落想,他真的是臆想症很严重很严重了,才会看见段之恒出现在母亲的墓前。
但他看起来又好真实,连那把伞都能遮雨。
“你是我……臆想出来的人吗?”
段之恒一开始还没听明白,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说得通,立马点头:“对,我是你臆想出来的。”
这就没问题了啊,他没出现在他家落落面前,他是臆想出来的。
不愧是他的落落,真聪明。
“哦。”许落松了口气,感叹着自己的臆想症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他走上前去,抱了抱段之恒,问他:“那你待会能送我到车站吗?等有人的时候,你就可以消失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