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晚上七点多钟的天空,仍是亮堂堂的。
陆文斌走在医院蜿蜒的小路上,身旁的池塘里,朵朵荷花含苞欲放,甜甜荷叶水绿脆嫩。
“绿盖红妆锦绣乡,虚亭面面纳湖光。”陆文斌突然开口念了一句赞美荷花的诗。
“文斌,你说什么?”山海没有听清楚陆文斌的话。
“没什么,我想洛水的碧影湖了。”陆文斌有些落寞的说道。
山海吁出一口气,笑道:“现在才什么时候,来得及回去赏花。”
“回去吧,看看忆遥。”陆文斌转身往回走。
“文斌,你是担心苏小姐明天拆纱布吗?”山海的语气很是认真。
“是啊,我觉得心神不宁的,生怕她会做出傻事来。”陆文斌的语气也很凝重。
陆文斌和山海走入苏忆遥病房的时候,她正倚着窗台,眺望着远方的星空。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苏忆遥头也不回的说道:“初夏,是我最喜爱的季节,这百花齐放的季节正是我出生的时候。你们看远方蓝色的天空,看她那风轻云净的情怀,多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路边咖啡屋,一桌一椅,一壶一杯,无不散发着古老的醇香。”
陆文斌闻声走进,左手支在窗台上,仰头眺望夜空。天空像是刚刚清洗过似的,深蓝而清澈。
恰在此时,有一颗流星滑过,留下一道绿色的光带,坠落在远处的田野里。
“这颗流星预示着我也会就此坠落吗?”苏忆遥有感而发,声音无比的凄凉。
山海赶忙劝道:“苏小姐可不要乱想,明天下午就可以拆纱布了。”
“是吗?”苏忆遥转回头,将目光投向住院大楼前的小院子里。
此时,乐乐正跟几个同样因参加婚礼而住院的小朋友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男孩、女孩们欢乐地嬉笑声感染着每个人,就连夏夜也高兴的敞开他那宽广的胸怀,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花花草草还有星星月亮引火虫们一股脑的拥入爽朗的大笑中。
也许就在明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
午后,医生护士们来到了苏忆遥的病房,为她去掉严实的纱布。
这个过程不仅漫长,而且令人感到难受,就像是剥洋葱,伴随着一层层的剥去,泪水也会不住的落下。
病房外的走廊上,一群人焦急的等待着。
“快坐下来吧,还要一会儿时间才能好。”陆文斌见水青青一脸的疲倦,关心地说道。
乐乐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还不住的问道:“忆遥阿姨今天就没事了吗?”
可却没人能够回答。
很快,有护士推着手推车走出了病房,等在屋外的一群人小声的走入。
苏忆遥迷茫的看向众人,去掉纱布后,她并没有感到清凉的舒爽感。也许是希望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她的心情并不好。
苏忆遥的视线首先对准了水青青,她今天并没有化妆,可正是这张不施脂粉的面孔让自己感到一阵阵的胸闷。
站在水青青身旁的那个人是陆文斌,比起几天前参加婚礼时的他,已经瘦了很多,不仅没有穿着得体的西装,而且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病号服。除此之外,他掉在脖子上的右手还裹着厚厚的石膏,看上去和自己倒有些相配。
“忆遥。”陆文斌只是轻轻叫了一句。
苏忆遥垂下了眼皮,从众人的眼神中,她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状况有多糟糕。
原来,拆开纱布竟是这样的无趣。
苏忆遥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绿草茵茵的一派美景,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每当到了寒冷的冬季,人们总会用“春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安慰自己,可春天带来的不一定总是绵绵细雨与生机勃勃,那句“春雨贵如油”更是告诫人们,春天带来的还有无边苦难的干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