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了救护车把自己送进医院治疗胃出血,出院后又火速搬了家。从那之后他就退出了高三班级群,同时拉黑了包括陆祈安在内的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络方式,目的就是要让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可他终究没能忘记,如果不是十年的耿耿于怀,他也不会把陆祈安新娘的模样记得那样清楚,以至十年后都能一眼认出。
原本他以为十年后的这次意外交集只是让他彻底认清陆祈安的真面目,从此他就能真正放下这个自私无耻的骗婚渣男,可现在看来,他可能还是没有办法轻易放下。
如果陆祈安是个好人,如果他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如果他心里还没有住上其他人……周谨言远远站在心远书屋门外,默默地问自己:要不要再争取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那些十年前来不及说出口的表白,要不要告诉陆祈安?如果表白被他拒绝了,那该怎么办?
想了许久都没能得出答案,周谨言踌躇着推开心远书屋的店门,但进店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陆祈安,只好问坐在收银处的苗苗:“陆祈安不在吗?”
苗苗从他进门起就忍不住偷瞄他,看到他跟自己说话,热情笑道:“你找祈安哥呀?你是他朋友吗?他现在不在店里,回家搬家去了。”
周谨言也冲苗苗笑得格外和善,温言问道:“谢谢,我是他朋友,他家在哪儿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啦,就在旁边胡同里。”苗苗性格本来就大大咧咧的,再看周谨言衣冠楚楚不像个坏人,就很放心地把陆祈安的住址详细跟他说了,“你在胡同里找到白色大门的那个小区就是,祈安哥家住一楼,窗外有棵银杏树,很好找的。”
“多谢。”周谨言满意离开,他本来就不想在书屋跟陆祈安见面,晚上还行,白天人来人往的,陆祈安要是不理他,他也没脸赖在这里。
但在家里就不一样了,私密的空间,很多话说起来就会方便许多。
周谨言拐进书屋旁边的小巷,昨晚他虽然在巷口等了很久,但那时天很黑,巷子里又没路灯,什么都看不清楚。
此刻再次站在巷口,他才发觉这看起来位置偏僻的小巷其实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道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食铺子,而最靠近巷口的那家,就是上次陆祈安给他买早餐的鸡汤馄饨店。
他沿着凹凸不平的青砖小路往里走去,这小巷幽深,他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两扇漆成白色的铁艺大门。
会是这里吗?
周谨言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这种旧式小区没有规范的物业和安保,敞开的大门可以随意进出。但他站在门口迟疑了很久,里面毕竟是陆祈安和徐曼的家,就算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但还是能轻易激起他心底的排斥和不适。
不过这种小区有种典型的熟人社会性质,面生的周谨言很快成为周围街坊打量议论的对象,他也就顾不上心里那份突然而至的别扭,径直走了进去。
小区面积不大,他很顺利地找到了窗外有棵银杏树的房子,印花的窗帘拉开了一半,他离得远些往里看去,恰好看到陆祈安走过客厅的身影。
不知道是收拾行李太热,还是这个小区供暖太给力,平时总穿得严实板正的陆祈安居然只穿了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运动长裤,柔软的面料显得他身材愈加清瘦,从侧面看去只是薄薄一片。
眼见他抱着个沉甸甸的大纸箱往客厅里摆放,周谨言急忙走到门前去敲门,鼓起勇气喊道:“陆祈安,开门。”
第22章表白
周谨言敲门后等了一会儿,门内迟迟没有动静。他又揿了几下门铃,还是没人开门。
他恨恨地握拳朝门上砸了几下,沉声说道:“陆祈安,我看到你了,别装着不在,快开门!”
喊过两遍后,终于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挡在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祈安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有些无奈地问他:“你有什么事?”
周谨言原本等得很是心焦,可看到陆祈安出现在眼前的瞬间,所有的急躁和不耐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陆祈安额前的长发被捋向脑后,露出平时总被碎发遮掩的额头和眉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泠泠的,像水波微漾的静谧湖面。他鬓边和脖颈处都沾着薄汗,平时有些干燥的皮肤此时显得细腻滑润,泛着诱人亲近的光泽。
“我……”周谨言的脑子登时卡壳,脸上露出了对他而言极其罕见的略带讨好的笑意,“我来帮你搬家。”
陆祈安怔了片刻,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轻声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谢谢。”
眼看他又要把门关上,周谨言急了,赶紧解释说:“我来是为了徐曼的事情,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伤,我想——”
“你小声点!”陆祈安神色紧张地赶紧出声打断他,又不放心地往门外看了几眼,然后才面带愠色地后退着打开房门,“进来说吧。”
周谨言悻悻走了进来,等陆祈安关好门后,满脸不服地嘴硬道:“我知道这事儿不方便在外面讲,但谁让你不许我进门的?”
“……”陆祈安懒得跟他拌嘴,站在玄关那里看着他问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今天中午跟徐曼吃饭,我看到她手腕上有道旧伤,想起上次你看到小白受伤时情绪很激动,所以想问问——”周谨言说着突然停住了,很不舒服地扯了下领带,蹙眉瞪着陆祈安,“你打算让我站在这儿说完?这房间这么热,站久了我怕是要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