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时收回和闻声黏在一起的视线,“哦”了一声。
“哦”得随意,能把人气死。
眼看着王建国下一秒又要跳起来骂人,闻声捡了桌子上的笔:“老师,周佳恒跟我说有几项填错了”
王建国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顿了顿,点了下旁边的桌子,对闻声道:“桌子上有新的,你照着周佳恒那份重新填一下。”
对闻声说的这句话明显比刚刚对李延时的时候,态度好了太多。
闻声点头,拿着笔走过去。
旁边的这张桌子应该是个空位。
横七竖八地扔了很多落了尘的书和练习册,右手边还有个倒了的文件架。
闻声把桌面上的东西稍微规整了一下,坐下来。
另一侧,王建国两手撑上桌子,重新看向李延时。
一分钟后,垂首捣鼓了半天手机的男生抬起头:“我不会背我爸妈电话号码。”
“”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连头顶呼呼作响的电扇都很应景地卡了一下。
闻声笔没停,但耳朵动了动。
在听到王建国大喘气的声音时,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拨个120。
老师被学生气死究竟算不算工伤?
“你等着,”王建国扬手使劲儿点了李延时两下,“我现在去政教处查你爸妈的手机号!”
说罢甩了手往门口去,小皮鞋把深红色的木质地板踩得“咔咔”响,发顶翘的撮毛随着他走路的步伐在空中摇摆了两下。
随后,“砰”一声巨响,王建国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房间里回归死一般的宁静。
角落里的立式空调用了好几年,扇叶每摇头到最左侧便发出“吱呀”一声,像被命运掐住脖颈的鸭子。
男生捞过桌子上的遥控器,对着头顶疯狂转着的电扇按了按,表情不大耐烦。
扇叶旋转的速度逐渐变慢,十几秒后,慢悠悠停下。
房间里狠人,空调温度开得再低,也赶不走八月酷暑的潮热。
闻声摸了下后颈的薄汗,右手没停,比对着周佳恒的那张报名单重新填信息。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和老式空调机吹风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两分钟后,闻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步走到王建国桌子前,张望了一下。
办公桌前的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两秒后垂眸,接着去翻自己的报纸。
手上的报纸被他翻得“哗啦”响,闻声怀疑那上面的字没一个过到了他的眼睛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