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现。
若是在脑子里想想,那就还好。
但一旦有人用震颤的声带念出这个名字,心底的酸涩就会疯了一样冒出,从干哑的喉咙溢到鼻尖,让她失去语言的能力,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
她摇摇头,吸气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于肺部身旁紧紧依偎的心脏的抽痛。
“没有吗?”苏以诚困惑不已。
他怎么觉得,他好像在麻醉生效的前一秒,听到了林医生的声音了呢?
难道是幻觉?
老人家到底体弱,再温柔的手术也会带来一点不适,他疲倦地合上了眼,听到苏甜轻声说:“哥哥的飞机快落地了,我得去接他,你好好睡一会。”
看着陷入沉睡的父亲,苏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到楼下取车。
这辆车是在三个月前刚回伦敦时租的,为了保证老父亲的安全,她特地选了一辆最结实的车,以免磕磕碰碰吓到了他脆弱的心脏。
那时,父亲并不乐观,手术又暂时做不成,每天都要她开车载他出去转转。
正好,苏甜对伦敦市中心的每一个角落都再熟捻不过,便一边带他转悠,一边把自己上学时候的糗事讲给他,逗得老头哈哈大笑。
开车路过那个父女俩一起蹲过的花坛,苏甜还是能想起父亲那时露出的又不舍、又释然的笑意。
她笑笑,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老人家也能松口气了。
市里很堵,出了市中心就好一些,高速上三条车流,不快不慢地动着。
伦敦是雾都,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将挡在车前的雾气又浇浓了几层,苏甜不得不慢下车速,小心着前排的车辆。
她打开收音机,里面播报的全是时政新闻,她不关心这些,于是切成了前车主留下的储存卡里的音乐。
她还是第一次听这里面的歌,第一首出来就让她眉心皱了。
竟是她听都没听过的老华语歌,前奏是轻缓的钢琴,偶尔有几个键会按得重一些,苏甜有种不妙的预感——这该不会是首撕心裂肺的情歌吧?
开高速可听不得这种歌,会犯困的,眼前的大雾本就够让人迷糊了。
她伸手,准备关掉,但随之女声唱出的歌词让她晃了下神。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
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逃不开,爱越深越互相伤害
越深的依赖,越多的空白
该怎么去爱。”(注)
指尖微顿,苏甜垂眼,看到了屏幕上的歌名。
《我爱他》,丁当。
久久凝视着这几个字,林现高中时克制有礼的那抹笑仿佛穿越了八年的时空而来,早已不复存在的茶香也温柔地包裹住她干涩的双眼,接住了那颗溢出眼眶的一滴泪。
林现,你现在一定过的很好吧。
一定要过得好,这样她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