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就算再能,也造不出钱来。
现实永远是现实,曾经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夜爱恨情仇在最基本的生存面前就连偶尔可以拿出来愉情的回忆在那时都显得可笑至极,不能饱腹不能遮阳挡雨生柴取暖,是最最无用的东西。
她早在一次次挫败和取舍间,一次次摒弃那些华而不实又虚无缥缈的妄想后变得越来越世俗了。
她后悔为何她早不能如此,可最初的自己就是最实际也是她最满意的那个,为何最后没有守住初心变了呢?
因为贪婪,贪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将被反噬。
后来陶晏的病情终于渐渐有了起色,医生也说他是可以被治愈的,已经快心如死灰的她顿时又燃起了希望,那时又听陶晏的主治医生介绍,说有一位这方面的专家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数十年,在这方面颇有建树,只不过退休之后就回了伦敦,如果能找到他,相信会对陶晏的病症更有帮助。她又带着陶晏抱着希望来到了伦敦。
皇天不负苦命人,半年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这名专家,陶晏的治疗也很顺利恢复得比之前都好,护工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毕竟有些生理性的问题还是男女有别需要别人来处理。不过好在陶晏虽然智力在认知方面下降,但是自己的个人问题却解决的很好,护工教了几次就基本上都会了。
也算免了她一个心头大患,后来最后的一点钱也用完了,伦敦的高级护工她是真的请不起了,只能将只有6岁智商的陶晏锁在家里,她出去打工,刚开始的那一年真的好难啊。
虽然语言不是问题,可是她没学历没背景没有工作经验,能做的无外乎是一些售卖员餐馆的工作,有时还会做一些搬运货物的兼职。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过得混乱又劳心,能回忆起的记忆并不多,每天都过的匆匆忙忙,唯一能记住的感受就是那是真的身心俱疲,想那时的自己也不过将将20岁,如今四年过去,是苦是累都熬过来了。
送走客人,两人撑在阳台的栏杆望着不远处的霓虹街景,陶晏开心地吃着偷偷藏起来的蛋糕,还十分大方的分她一半,江笙没接,推过去说他今天表现很好全都奖励给他吃,他也只是犹豫挣扎一小下就开心的捧着另一半吃了起来。
上个月刚带他去测了智力恢复情况,如今心理年龄10岁,一年一岁?那要再过多少年才能恢复到18岁呀?
18岁的陶晏,再不回来她都快记不起来他了。
“回国之后先带你去看你妈妈。”尽管她不喜欢王女士,可是看在陶晏的份上和王女士现在的处境,她没必要再跟她计较。
“妈妈?”
“是,你还记得么?”
陶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冥思苦想,江笙将自己手机里面的照片翻了出来,“就是这个,还记得么?”
看着陶晏又低下头认真地看了好久,她好期待他下一句说出:“记得。”
可惜“不记得”三个字又像一盆凉水无情的将她希望的小火苗浇灭。
要不是医生的建议,她真的是疯了才会把王女士的照片放到手机里面保存。
“你的仇,我帮你报,虽然还不知道是他们当中的谁,可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
江笙望着又开始淅淅沥沥的雨夜,平静地承诺。
次日,陶晏已经去上班了,他还要上最后一天班然后再辞职,两人的东西她已经收拾好了,总共也没有多少能拿的东西。
终于闲下来一天,她想出去走走,在伦敦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出去逛一逛认识认识这座书中心往已久的城市,没有时间也没有过多的精力,不是太忙就是为了生活奔波没时间顾得精神上的向往追求。
昨天湿漉漉的街道不过一晚就结了冰霜,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江笙抬头望了望天,不像要下雪的样子,在伦敦这几年别的没有什么印象,这种昨天雨今天雪的鬼天气到是够她记一辈子。
之前陶晏“五六岁时”在房子里面根本待不住,她周末怎么也要抽时间带他来一次海德公园,不过那时候他是个精力旺盛的大孩子,她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赏美景,全身心的精力全都放在他身上,怕他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记得小时候枫林镇的那个陶晏打小就斯斯文文,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活脱脱一个皮猴子。
头一两年,她真的提前体验了带孩子的痛苦,他跟正常长大的孩子又不一样,小孩子总有累的时候,而他不仅有使不完的精力更有用不完的体力。
带过陶晏,她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了。
可苦日子总算过去了,有些事也已经过去了,如今这世上除了她在乎的寥寥几人也已经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人事物能够左右她的情绪威胁到她,成为她的掣肘,十八岁的她总是瞻前顾后,豁不出去,也输不起。
如今的她孑然一身,无惧无畏。
一群白花花的天鹅、白鸭子还有栖息的在这里过冬的海鸟拍着翅膀争先恐后地环绕着她讨要食物,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抢着她手里的面包,江笙被它们一闹暂时将一脑门的官司忘了,认真的喂起大白鹅海鸟来。
巧了,她今天穿的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站在那跟一群白胖白胖的大白天鹅和海鸟快融为一体了。
这些鹅看上去都很有经验也很有礼貌,看着一个个急不可耐,可是真围上来讨吃的时又不争不抢,挨个乖乖等着,真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