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司家祠堂。
四?合院内雕梁画栋,正堂外一泓清水映照着方方正正的青空,院子里甚至还有很?多能以真乱假的文?物。
司怀衍难得进家宅一次,还是祠堂里。
祠中堂内坐着个老人?,鹤发华袍,明?明?是闲人?仙姿的穿搭,可他瞧着却?有几分清浊混沌的鬼气。
见了长侄儿,他那如古井般死寂静灭的枯眼中,竟然极为难得的迸发出了精光。
“你来了。”他道。
司怀衍恭敬地叫了声?:“五叔。”
“这是,我给五叔的贺礼。”司怀衍说着,将手中用笋壳包装精美的六十年代的广云贡,放在了桌边。
这种茶叶已经世间难寻。
见他这神龙不见首尾的大侄儿居然不仅仅亲自来了,还带来这么份大礼,司五爷阴恻恻地笑了:“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专程来探望我来了。”
说罢,他用烟斗掀开了笋壳,瞧见了里面?名贵的黄绿色小叶子。
只一眼,他便知晓这茶叶有多难得,“要是被我那死对?头知晓了,我手里头有这么个宝贝茶叶,免不得又是一顿搓火,你小子就怕我安生?了给我裹乱呢?”
他再度用透着鬼气精光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司怀衍,拍了拍桌子,客气道:“好啊!不愧是我一手看大的侄儿。”
说着,他那混浊的眼珠子一骨碌地动了动,如枯枝般的手臂一挥,下人?立马将茶叶给收好。
“您想多了。”司怀衍坐姿四?平八稳,犹如明?月清风,“侄儿又怎么会给您裹乱,侄儿孝敬您都来不及。”
司老五哈哈大笑起来,正准备斟茶。
突然,司怀衍问:“五叔,你还记得当年,一位姓容的医生?吗?”
司仲霆捧茶杯的手,微微一僵。
司怀衍继续说:“承蒙您的庇佑,他的女?儿考上了a大,而他呢,至今卧床,昏迷不醒。”他语气晏晏斯缓,内里却?透着极致的冷冽和殊绝。
“司怀衍!小兔崽子你究竟要说什么?”司家老五司仲霆听闻这些个,‘嗙’的一声?将茶杯掼在茶盘上,甚至弄乱了茶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算到你亲叔叔头上来了!”
“做了就得认。”司怀衍冷声?道,下颌微微抬高,薄唇掀起一丝冷笑,“您还真是鬼手,一下就除掉了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
“当年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是赵家的老爷子,也是您当年的死对?头。”
“不得不说,您这招,阴损诡谲得可以。”
不等司五爷攻心气急,再说出半点秽语,“我会在牢里,替您送终。”司怀衍起身,冲他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下一秒头也不回。
“好啊,好!”司仲霆在后面?大声?吼叫,“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直接掐死在襁褓里!”
“你看着你,你老子到死都没正眼看过你,司怀衍,怀燕,他到死都没爱过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