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含章的声音,柴绍的指尖微微抽搐了两下。
忽而就有一种想藏起来,不让她看到这幅惨状的冲动。
他苦笑,嘴角有一丝血丝溢出来。
朕在豆芽心中那高大上、无所不能的形象估计要坍塌了。
就那刁民没心没肺的德行,恐怕会一边心疼自己的身体一边嘲笑朕吧?
“你没事吧?”
柴绍无语凝噎,朕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啊呸!
结果,沈含章就替他呸出来了。
柴绍想笑,但却只动了动嘴角,他艰难的抬眸,先对上的便是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他轻蹙眉心,这死豆芽又用他的身体去哭,说了几百遍了,朕五岁之后就不再哭了!
沈含章用袖子给他擦擦嘴角的血丝,哽咽的说道:“我的腿还有知觉吧?腰没断吧?五脏六腑没移位吧?双手还能动吧?”
柴绍抽了抽嘴角,想训斥她一顿,但却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的瞪她一眼。
但不知为何,心中忽就涌上一股焦躁。
“你……”沈含章抿了抿唇,埋怨道:“是不是傻啊?那么大的力气白长的啊,你不会反抗不会跑啊,就这么乖乖的让人打成这样,脑子有坑啊。”
“朕……跑了……你……以后……还想……混吗?”都这个时候了还叨逼叨,就不能先给朕看看吗?
就非得引着朕说话啊臭豆芽!
沈含章楞了楞,忽而觉得不太自在,她撩了撩散乱的头,反驳道:“要是真被打死了,还有什么以后啊。”
顿了顿,她这才想起来,她还带着两个生死人肉白骨的太医呢,于是忙回怒吼道:“你们两个站着当花呢,还不滚过来啊。”
王太后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窃窃私语,直到沈含章喊了太医之后,才悠悠开口道:“陛下,哀家给沈姑姑的刑罚还没有执行完毕,先不忙着看太医。”
沈含章倏然抬头,眸光灼灼的看向王太后,磨着后槽牙道:“太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沈姑姑她犯了什么错,朕这一宫宫人又犯了什么错?”
她连母后都不想喊了。
“放肆。”王太后沉了脸,不怒自威:“谁准你这样和哀家说话?”
“犯了什么错?”她冷笑一声,对布公公道:“你告诉他,这些人犯了什么错。”
布公公从王太后身后站出,一甩拂尘,白净的脸上表情淡漠,声音圆润洪亮:“大圣宫内所有宫人所犯乃是玩忽职守伺候不周之错,各打三十大板下不为例。至于沈姑姑,所犯之罪……”
他眸光幽幽的落在沈含章脸上,继续说道:“狐媚惑主致使陛下身体受挫,本是罪大恶极之罪,只是念在其年少初犯的份上,只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沈含章都要被气笑了。
放狗屁的狐媚惑主!
放猫屁的身体受挫!
还以儆效尤,能不能有点脸!
别人是板子,她就棒子,别人是三十,她是一百!一百杖,这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不对,这是嫌柴绍死的不够快!
但无论如何,这屎盆子她不能背!她根本就和柴绍清清白白……好吧,就算不怎么清白,那也是特殊原因好吗?
也只有你们这些思想污浊的人,才会想七想八,觉得他们两个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沈含章深呼吸一口气,狠狠的咬了下嘴唇。要镇静,要淡定,要端着,坚决不能直接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