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到了大殿,原本大殿里的二十处桌子已经被撤走,只剩空荡荡的大殿,之前的五十个人,现在也只剩四十多人,站在大殿里,显得无比空旷寂静。
这次的竞选题目是唱曲,一个优秀的舞女对于曲子的节凑感是很强烈的,她不止得懂舞,也得懂曲,所以,想要成为上等舞女,不能不懂乐曲。
陈瑞安和三名女官都坐在上方,当做是评委,排着队,曲子自选,一个一个的唱一小段便可。
先前几个去唱,苏锦玥听着,偷偷掏了掏耳朵,有几个唱的不错,还有几个那简直就是不堪入耳,不是她看不起人,只是小时候,她对于乐曲的造诣已经达到了上等,这是她老师说的话,她的老师是东隋皇家曲师,归隐田园后便被她爹爹邀请到家里。
她到了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谱曲,唱一首歌而已,根本难不倒她。
唱过几个人之后便到她了,她走到陈瑞安的面前,咳了几下清清嗓子便缓缓唱到: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苏锦玥的歌喉清丽婉转,唱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仔细听来又不失妩媚动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动。
她唱完之后缓缓退下,对于这方面,她有自信可以留下来。
陈瑞安面露讶异,随后看了一眼手执册子的女官,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苏锦玥都快打盹睡着了,竞选才结束,陈瑞安站起身,尖声道“今日留下来的人,咱家都写在册子上了,等一下各位姑娘可以来看,原本安排今日作为最后一场竞选,但意料之外的是,各位姑娘都很优秀,一共留下了二十五人,所以说,还有五人是要被淘汰的,咱家决定,再来一次竞选,题目是各位姑娘一起学一曲舞蹈,十日之后同台比试,淘汰最差的五人。”
他话说完,底下一片唏嘘,有人紧张,有人毫不在意,苏锦玥打了一个哈欠,女官将册子给她们,她们围在一起看,被淘汰的人失落的离开,苏锦玥在册子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浑浑噩噩的回了房间。
如今她是一个人住,无聊的很,用过晚膳,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外头已经黑了,因为雨天的原因,墨色的夜空中无月色星斗,像一个倒扣的大锅。
苏锦玥坐着,发现自己竟然失眠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心里突然有些堵,打开房门,她想起了付洛宣。
只剩最后一次竞选了,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付洛宣了,之前事情都堆在一起,倒没有空去想,现在,一片寂静,她很想去见他,看一眼,就算被他骂一顿也是好的。
既然有这个想法,便付出行动,苏锦玥拿起一把纸伞,关好房门,地面好像还是湿的,她偷偷摸摸的打开尚舞局的大门便跑了出去。
朝东宫那边而去,走了没有多远,突然听到一曲琴声,苏锦玥一愣,朝那琴声而去,渐渐走到了尚乐局。
尚乐局的大门半掩着,琴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听着琴声,苏锦玥知道,这样叮当清脆的声音只有流珠琴可以弹的出来,那弹琴的人必然是白梓成。
知道是他,苏锦玥也不避讳什么,轻轻推开那扇门,只见黑夜中有一抹孤寂的身影,他正盘腿坐于坐垫上,抚着一把长琴,孑然一身,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连苏锦玥都能深深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而来的一种莫名其妙的迷茫。
听到推门声,白梓成转头去看,有一瞬间的诧异,顿了顿随即一笑“锦玥?”
苏锦玥有些尴尬,嘿嘿一笑“白大哥,你还不休息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反问了一句“大半夜,怎么从尚舞局里跑出来了。”
“闲的无聊。”苏锦玥缓缓上前,走到白梓成的旁边。
白梓成放下琴,向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让出来的坐垫的一处“坐。”
苏锦玥坐下,看着白梓成的脸色问道“白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因为他的眼神太过迷茫,脸色也绷的紧,仿佛心里塞满了疑问,快要窒息透不过气一样的难受。
他点点头“一个人,没有任何过去,该多可怜啊。”他突然说道。
苏锦玥眉头一皱“没有过去?白大哥…”
“我是被我师父收养长大的。”他看着漆黑的天空,眼底晦暗不明,渐渐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他是一名疯琴师,虽然平日里疯疯癫癫,但在乐曲上的造诣已经达到顶峰,几年前,我成人,便独自出山闯荡,他对我说,以后不要再回去,不要再与他有任何来往,也的确如此,这几年,我甚至没有去打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仿佛从此,便与他断了联系。”
苏锦玥心中不禁诧异了一番,脱口便问“那你爹娘呢?”问完便后悔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白梓成的脸色,发现他还是之前的模样,仿佛陷入回忆拔不出来。
半晌,苏锦玥盯着他,准备叫他一下时,他突然开口道“我八岁被我师父收养,八岁之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
“怎么会?”苏锦玥惊讶道。
“的确如此,我师父告诉我,他遇见我的时候,我浑身是血,身上却没有一处伤痕,或许我的家人经历过一场血战,而我死里逃生。”
“你找过么?”苏锦玥问,她从未想过,白梓成还有这样的身世,死里逃生?她又何尝不是,捡来了一条命,苟且的活到现在,说起这个,她突然对白梓成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恩。”白梓成点点头“我动用过大量的资金和人手,却一无所获,我就像是从未不存在的人一样。”
苏锦玥抿抿唇,看着他落寞的眼神,头脑飞速旋转,想要说一些话来安慰他“或许,你的家人也在寻找你。”
“但愿。”他只淡淡的说了这两个字,语气不抱有任何希望。
“啊!”苏锦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啊?”
“印记?”白梓成疑惑的看着她。
“恩。”苏锦玥点点头“就是类似于胎记一样的东西,这样,你家里人就可以寻着这个印记来找你。”
听到苏锦玥这样说,白梓成突然恍然大悟“听你说起,我就想起来了,我脖子后面就一块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