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顾玄礼听了只是轻轻笑了笑:“就为这事?”
林皎月哑口:“这,不算大事吗?明明不是督公做的,我怕会有人嫁祸……”
“咱家头上的黑锅也不止这一顶,夫人若怕被连累,那也晚了。”顾玄礼收回视线,心不在焉撑回阁楼的阑槛,看向园中风光。
林皎月确信人不是顾玄礼杀的了,可突然又觉得有些委屈。
她若怕被连累,根本都不会同他说这些,看到听到什么,全都藏进心里,盼着他早点死就行了。
她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只是单纯盼着他好。
但偏偏这话她说了很多遍,顾玄礼若是听不进去,再说也无用,反而显得心虚谄媚。
林皎月被自己憋住了,在东珠坊攒满的信心,仿佛被根细细的绵针戳漏了气。
许久没听见动静,顾玄礼又看了回来,却看到个红着眼的小夫人胆大包天地悄悄瞪着他,见他看过来,似是惊了一跳,赶忙收回视线,可紧紧绷在膝盖上的小拳头却未松开。
那小拳头他领教过,奋力一击也能锤得冯坤翻白眼,软绵绵攥着他襟口时,又柔弱无骨,他的大手伸过去,十分顺从就会被他十指相扣摁在软被间。
沉默片刻,顾玄礼慢吞吞伸手,想去再戳一下——
“督公!”
梅九一声高亢,将顾玄礼没碰过去的手叫停。
林皎月抬起头,只看到顾玄礼一脸漠然地起身朝阁楼下看去。
梅九喘着粗气,却笑哈哈叫道:“剩的那批山匪,位置找清楚了。”
山匪?
林皎月茫然不已,又是什么事儿?
顾玄礼一点点眯起眼,咧嘴笑道:“倒是懂事,这个时候露头。”
起初还是副矜贵公子的模样,不过转瞬,这人浑身戾气再现,阴柔气质也转为阴鸷残酷。
见他迈腿要走,林皎月赶忙抱起小珍珠,起身叫了他一声。
“您这一个月,不用待在府中……休养身体吗?”
她及时绕了弯,不直问顾玄礼不是被禁足了吗,料想对方跋扈,不愿听这种话,可她终归担忧他违背圣令,再被责罚。
梅九伸着脖子眼巴巴往阁楼上望,阑槛层叠,挡着督公的脸,叫他看不清督公是个什么反应,却只过了半晌,听督公淡声道:“那就让梅九留下来休养吧。”
梅九一愣:“啊?”
林皎月也怔住,等人走了,她才后知后觉,莫非顾玄礼真以为自己在害怕被连累,所以听到自己的询问,也觉得是在向他讨要庇护?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留下了梅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