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咦,督公怎么不进屋啊。
哦,屋里黑漆漆的,夫人今晚不住这儿。
顾玄礼眼中闪过一抹哑然,可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他扭过头,看向这黑漆漆的主屋,突然笑出来:“所以,她就信了?所以,她搬出主屋,是在给咱家甩脸色?”
梅九眨眨眼,茫然半晌才道,属下不知。
夫人今日搬出院子的时候,他也好奇问了孙嬷嬷一声,孙嬷嬷只笑吟吟的,什么都没说。
想来,可能……确实?
雨下得大了些,黑金色的曳撒被淋了个全湿,乌发也黏在苍白的脸上,让顾玄礼看起来像个从湖里爬上来的美艳水鬼。
他薄唇轻扯,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好。”
言罢,问清夫人在哪,转身便走。
梅九一顿,伸长脖子问:“督公,您不去看看小珍珠啦?”
督公连一个呵都没回他,只平静着目光,一路走向林皎月落榻的小院。
府中下人意外撞见他,值着大雨,此起彼伏颤抖行礼,跪了一路。
梅九慢慢慢慢皱起眉,下意识要去摸自己的小簿子。
督公这次,是要对着夫人犯病?
等走到小院外时,雨声与人声渐弱,视线里只剩窗户纸透出来的一丝暖黄。
顾玄礼推门而进,惊起了靠着柜架守夜的阿环。
阿环因着督公对夫人好,早用尽全力克服了恐惧,但今晚不知为何,瞧见对方一眼,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还没张口,顾玄礼提起小丫头的衣襟就将人扔出了屋。
力道虽不重,可阿环被砸懵了!
她一把爬起来,眼睁睁看到屋门在眼前被嘭一声关上,涌到喉头的劝阻全部哑然。
夫人今日刚来葵水,烧也未退,若是浑浑噩噩下触怒了督公如何是好?
顾玄礼走进里屋,昏暗的影子模糊映照,叫他看清榻上有个小拱包。
他眼中浮出抹冰冷的戏谑,走过去坐下,伸出手,慢条斯理拽下被角——
瞧见双安静闭着、哭得通红的眸子。
顾玄礼顿了顿,被这张脸晃了神,忽又察觉到空气中有抹淡淡的血腥味儿。
旁人都道他杀人如麻,甚至饮血啖肉如家常,可实际上他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沾血,每每杀人时被溅一身,都恨不能闭气掩眸,因着那味道哪怕只有一点儿,都会叫他想起自己被埋在死人堆里的时候。
现如今,他闻到了林皎月的身上有血味儿。
额角跳了跳,第一反应是,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