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要去睡书房?”沈如意对上他诚挚眸子,抿了抿唇角,意会了他的意思自是不扭捏。
“只是备一床在那,怕看书晚了扰你睡觉,能用得上。”封晏答道。
“看书?”
“嗯,明年二月的会试,总要多准备下。”封晏抬眸,嘴角牵扯弧度,“说不准还会遇上萧若棠,总不能连个龌龊小人都比不过。”
“嗯?”沈如意经他提起也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不过还有一桩此时看来十分可疑,“萧若棠搬去客栈住后挨的两顿打是你教人做的?”
封晏闻言挑了挑眉,咧开一口白牙,甚是自豪,“我自个揍的,解气。”
沈如意没忍住噗嗤笑了,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过想想也是挺解气。随后又不由想起这人另一层的身份来,漾动笑意,“若京城里知道子阙参加,定是要造成不小轰动。”
“除了四叔与挚友没人知晓,如今还多了个你。”
“甚感荣幸。”沈如意眨巴眼促狭说道,随即又拢眉不解,既是再无隐瞒,当是有什么问什么,“为何要在大家面前装那副样子?”
封晏没想到她用得如此活泛,怔愣片刻,浅浅笑道,“也非是刻意,只是觉得那样子也挺自由舒服的,不被人过多期待与关注。”他当初的情况大概只想与世隔绝的消极活着,若非四叔,他恐怕不定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大哥他……有些过于争强好胜,我不争,是两边都好的结果。”
沈如意想到与封墨台鲜少的几次接触,只觉得那人甚是自傲,可以说是自负了。于感情上是,于功名场上恐怕更是。
“只消不是被他欺负的就行。”沈如意皱了皱鼻子。
“怎的,夫人要替我出气么?”封晏眯了眯眼,像是想起一事,神色倏然郑重。“你予了他婚事,是因为他在京中世家公子哥里出挑,还是如我一般……随便就应了。”
沈如意被他带动的不由紧张,却听他问到这个,有一丝被戳破的尴尬,回想起来这似乎也是造成二人隔阂的其中一个原因,“呃……”
封晏叹然,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可有低低笑起来,“那我可是你心中唯一一个了。”
“不。”沈如意见不得他那番得逞样子,故意作弄,在他倏然僵住的神情中笑着道,“子阙才是,你来晚了。”
封晏被她平白折腾了一遭冷汗,圈住她惩罚地咬住她耳垂,略带了一点鼻音哼道,“你看两个都爱你,你却只爱一个,太不公平。”
沈如意禁不住痒,笑着躲来躲去。“还吃着呢,别闹!”她实在好奇这人为何在她面前就完全变作了一人似的,她高冷英俊的子阙形象早已崩塌,碎得拼都拼不起,也是伤感。
封晏停了戏弄,不过却没打算放开,恨不得长她身上似的挨在一块儿,“那以后,你可得雨露均沾。”
“……”子阙碎得更惨了。
封晏闹够了她,才缓缓道,“原本前段时日是想在书房静心看书的,不过好像都不成。”
沈如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耳朵尖儿冒了一点红,不过还是注意在考科举的正事上,“萧若棠是因病错过,你怎的也……”
“那时是教四叔逼着去的,父亲原以为我要上进为此还很是高兴,不过我没参加会试。”他说着咧了一口白牙笑,笑容里有一丝故意。
沈如意哑然,片刻,隐隐察觉封晏与封将军的不对付,复又问道,“那怎么又要去了?”
封晏沉默半晌,“……想看你穿命妇的裙衫,一定很好看。”
“你……怪无聊的!”沈如意等了半天等来这回答,当即捶了他一下,不过也觉得是好事一桩,自是支持的,遂给他夹了一块饼。
封晏笑着接受了‘嘉赏’,眸光掩掩。他胸无大志,生性散漫,却不想让沈如意因为他在外面受人嘲讽,委屈到她。而能让她肆意张扬的,大概要很高的位置罢……
正用着,长安匆匆走了进来,朝封晏禀道,“二少爷让小的查的,已经查到了。”
沈如意亦作好奇看向,知晓封晏是听她说了月渎尸体的可疑之处才让他去查探的,“可有问题?”
长安艰难地点了下头,“小的查到月渎的刑罚是夫人的人办的,扼着拉出舌头一壁打教月渎自个生生咬断的,杖刑则用了三个时辰之久,她死前——颇受折磨。”若不是二少奶奶细心发现,恐怕谁也不会知晓。
月渎喊三小姐想要挟保命,却没想直接将自己送进了鬼门关,还生生受那折磨。
沈如意颦着秀眉,虽是了了心底疑惑,可心中仍是骇然。封夫人惯是端庄识大体,还甚是明事理的,虽算不上如沈顾氏温柔,可也绝教人想不到会有那凶狠手段,护女儿无可厚非,可却教人心生寒意……
封晏也一同拧起眉头。
沈如意定定凝向封晏,看出他的惊诧来,想来也是意外,半晌呐呐道,“封府的人,还真是不能小觑呐。”一个个的,似乎都是厉害角儿。
“……”
正这时候,红隙与宛桃一道回来,前者有些走神险些绊在门槛上,后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附在沈如意耳畔说道了一事。
沈如意随着她略有迟疑的语调微微眯起了杏眸,敛作沉思。
苑儿里多余的枕芯脏了,红隙去物管房那领用回来的路上不巧听见封墨台院里的丫鬟议论闲话。封墨台曾遗失的玉佩似乎在宋少奶奶那见过,不过还不等她靠近探听就见俩丫鬟被宋筠溪的贴身婢女浣竹训斥打断,便没个正主意索性报给主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