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少是傲慢,不做表情是冷漠,扎高马尾上台也成了高傲的一种。
对此庄雾很不理解,问过当时的邻居兼好友章然,她很讨人厌吗?
章然反问她,受欺负了?
答案是没有。
她只是没有朋友。
高中回了忪陵,家里的事应接不暇,庄雾很难融入集体,索性闭掉听觉感官,专注学习。之后恋爱,她隐约会从谈逸明的周到中,觉出殷勤和讨好,但没有不适,她也不会主动去提。
反正,她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如何正常地与人相处。
而此时此刻,在疾驰的高速公路上,身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突然让庄雾产生了些微好奇。
他的动作,说话语气,乃至于眼神,冷淡中透着游刃有余。不温和,很锐利,却有种自然流露的松弛和自洽,令人舒适地身处其中。他怎么做到的。
程则逾侧头看她一眼:“不要?”
三番五次,递来递去,她快接习惯了。庄雾轻声道了谢,擦干净后,把包装纸和擦过的纸巾折好放回纸袋。
窸窣的响动消失,车内重新安静下来,除了导航时不时发出提醒。周日出行的车辆不少,程则逾车技很稳,还能抽出空问她:“要听歌吗?”
庄雾渐渐放松下来:“好啊。”
“自己连蓝牙。”
有些出乎意料,但她还是拿出手机,连上后播放平时惯听的歌单。
前奏轻快明丽,慵懒曲调像是给友好氛围的嘉奖。公路笔直地向前延展,十点钟的太阳放大几倍,在一望无垠的上空闪跃。
光线刺眼,程则逾翻出墨镜戴上,手指曲起,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唇线弧度在阴影内微微上扬。
“i’happyyhofound”
(我很欣喜我的归宿在等待我,找到我,安适我。)
“bywhichforceidonotknow”
(在一种未知力量的驱使下。)
“ifoundyhoanditgrowsbybeauty”
(我找到了我的家,他在我身旁繁花盛开。)
——
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屏幕上跳出陌生来电。
庄雾微微皱眉,点了挂断,小插曲稍纵即逝,音乐声继续,不影响心情。
车窗半降下,急促的风搭上便车。作为回礼,肆意卷弄柔顺的黑发。庄雾看向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单立柱广告牌飞速后退,家居商城,汽车修理厂,新开发的别墅楼盘……
生活着陆感拼命向她涌来,她却感觉到一丝逃离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