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你还敢动起手来了?爷出去吼一嗓子,你们这几个楼兰人立马会被抓起来!”
一听到楼兰人三个字,沈风斓立马集中了注意力。
她一指竖在唇前,示意几个丫鬟噤声。
众人无声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她,听起了隔壁的动静。
那粗重嗓音喊得有些大声了,大约引起了室中楼兰人的忌惮,便有人笑着压低了声音。
“别动怒,都是自家兄弟,喝多了酒打一架算什么事?快快,都停手!”
先前的粗重嗓音得了意,耀武扬威起来。
“你们也知道害怕!那还不老实些,喝多了挺尸去,推搡起老子做什么?当心老子把你们是楼兰人的事,说出去给官府!”
这人大约也是喝多了,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先前那赔笑的人似乎有些不悦,声音越发低沉起来。
“我们是楼兰人,你们也是犬戎人,在京城里大家都是胡人,谁比谁高贵呢?咱们何必自相残杀。”
“那可不一样,你们楼兰占了玉面城哩,现在大周的人一定恨死你们了……”
说着说着,又发出扶起桌椅板凳的动静,继续喝酒聊天起来。
听他们的对话,像是几个楼兰人混在犬戎人的商队里,一起到京城来做丝绸生意。
北疆正在交战,这几个楼兰人这个时候来京城,必然不只是做生意这么简单。
她继续听着几人的谈话,推杯换盏之后,那个先前赔笑的楼兰人神秘兮兮地说了起来。
“其实没那么严重,现在又不是十几年前,卫大将军死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啊,大周的百姓可是恨死了我们楼兰。这一次啊,不严重。”
粗重嗓音的汉子,喝得有些大了舌头。
“你……你唆不严重,就不严重呐……你一个做小买卖的,能知道严不严重?你扯什么完蛋玩意儿……嗝。”
那个楼兰人急道:“你还不信我咋的?我告诉你,我这次来大周,就是采买公主的嫁妆的。我们公主年方十五,从未听闻择定了夫婿,你猜为什么要采买嫁妆?”
他这一说,那个犬戎人汉子立刻就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楼兰早就打算好了,要把公主送来大周和亲?那还占大周的玉面城?你们这可不是作死吗?”
那个楼兰人没好气道:“我是来买丝绸的,别的我一概不知。说不准是占一占城,再好生给人家送回去,省得大周拒绝我们的公主……”
“哈哈哈!”
隔间爆出一阵狂笑,“你们楼兰公主是有多丑啊,白送出去还担心人家不要,哈哈哈!”
这些人酒意正浓,一笑起来越发肆无忌惮,根本顾不得小心了。
那个先前说话的楼兰人,连忙嘘了好几声。
待众人稍微安静了些,他才继续道:“没听说我们公主丑,就是他们大周的人自命不凡,嫌弃我们是胡人罢了。嗐,这是上头的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隔间的声音渐渐稀疏,那些人似乎都喝醉了,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沈风斓听得心中纳罕,思忖着那个楼兰人说的话。
楼兰大动干戈占领了玉面城,一副要再掀战火的架势。
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公主嫁过来?
实在不合情理。
大周与楼兰之间时常有摩擦,两国之间也从未通过婚,这事着实奇怪。
沈风斓示意了浣纱一眼,后者走到窗边,将窗扉彻底打开。
“陈墨——”
她朝着昏暗的夜色之中,小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