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空了两节的沈文戈摇头,她轻手轻脚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微微低着头,安沛儿本还想催促,余光一扫顿时也安静了下来,扶着沈文戈恭恭敬敬立在原地,道了句:“阿郎。”
沾着白雪的黑靴出现在眼前,只听头顶之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沈文戈抬头,而后心跳骤然加速,出现在她面前的宣王宛如一个陌生人,眼神冰冷恐怖,浑身煞气肆意,若不是雪团还在他怀里抱着,她几乎要以为这不是宣王。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隐隐明白为何嬷嬷一直催促她走。
见她不答,他有些不耐,便挑起眉梢,“本王问你话呢。”
沈文戈深吸口气,先是给他行了个大礼,而后才道:“今日前来,是想求宣王一件事。”
“何事?”
他微微侧身,扫过正在用眼神交流的蔡奴和安沛儿,蔡奴连忙道:“阿郎可累?奴给阿郎搬把椅子来?或者进屋聊?”
王玄瑰道:“就在这。”
旁边就是汤池,他懒得换地方。
蔡奴赶紧给搬了把椅子,寒冷冬日天上又飘着雪,他却像完全感觉不到冷似的,斜靠在椅子上撑着头,“说吧。”
他浑身都透着从心底泛上的疲惫,也只当沈文戈说上两句便能通过梯子离开,就没挪地方。
沈文戈正了正神色,看向罕见穿着绯红朝服的王玄瑰,突地跪下了。
雪花四散,这结结实实一跪连大氅都没能压上,“咚”一声砸在众人心里。
王玄瑰泛着血丝的眸子直直看向沈文戈,便是旁边的蔡奴和安沛儿都惊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又带着嘲讽的笑,“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般言而无信之人?还得让你下跪来求本王?”
“本王不是说过,本王会帮你的。”
沈文戈这一跪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宣王凭什么一直帮她?既然要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态度,何况她所求的是镇远侯府的安稳,唯有利益交换,合作才稳固。
她道:“如今西北已然查出我兄长通敌之证,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七娘并不是不信王爷,而是,此事干系重大,若想洗刷冤屈,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七娘现在这一跪,跪的是向王爷承诺,我镇远侯府上下无一人通敌。”
冰凉地面直往上窜着寒气,针扎似的,她忍着道:“我愿用虎符,换王爷帮助。”
王玄瑰丹凤眼微睁,问道:“你认为,是因为你镇远侯府手握重兵,才会招来此难?那你将虎符给本王何意?”
“王爷可献给圣上。”
“笑话!”他怒道,“圣上岂会因你们手里几万兵马而忌惮你们?还向本王献虎符,你父兄恐怕都要从地里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