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上的那副红喜字和桌上一对大红烛十分醒目,虽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这对大红烛并没有点上,但这么看着它们就让人觉得很喜庆,心情愉悦。
樱娘来到桌前准备吃饭,看到这么一海碗的菜与肉,还有那么一个大大的白面饽饽,着实把她给吓着了。她虽然饿了,但又不是饭桶,他盛的也忒多了点。不过……这表明他心疼她,她的心被暖了一下,脸上不自觉地漾起开心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完这么多,就想腾出来一些,见桌上有两个盘子,一盘里摆着几块枣糕,另一盘里摆着炒花生。她便把几块枣糕放进炒花生的盘里,从海碗里腾出一半到那个空盘子里,然后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好吃!她果真饭量大,这个大白面饽饽被她吃完了,那半海碗的菜也吃净了。天哪,她这饭量估计比她前世的两倍还不止。
她吃饱了,从袖口里掏出手帕擦净嘴,然后又坐在床边等着。
伯明吃完饭后,提了半木桶热水和洗脚盆进来了,还为她找来两块新买的巾子。他仍然不敢正眼看樱娘,低头匆忙地放下这些,再去把桌上的碗筷给收拾走。
杨三娘见伯明端来的盘里有这么多剩菜,稍安心了些,这种饭量的儿媳妇还是可以容忍的。
伯明自己是在厨房洗脸洗脚的,他不好意思去房里当着樱娘的面洗。
当他再次来洞房时,将大红烛点亮,把樱娘洗过的水和盆端了出去。
杨三娘见他们晚饭吃过了,也洗脸洗脚了,现在该上床睡觉了。她向薛老爹寻问着什么,然后去房里翻找出一张纸塞在伯明手里,“你仔细看一下这图上的姿势,可别傻乎乎地弄错了。”
伯明还在好奇这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他娘又塞给他一块白帕子,凑在他耳边说:“把白手帕放在樱娘的屁股底下垫着。”
杨三娘见儿子一脸的迷糊样,只好再讲明白一点,“若是不落红,就说明她不是黄花大闺女,身子不干净,我们可得将她休回家!”
伯明被他娘这么一说,面红耳赤的,根本不敢进洞房。
“哎哟,儿子,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快进去!”杨三娘将他往洞房里一推,伯明便一个趔趄进来了。
第6章坐立不安
樱娘见伯明以一个大趔趄的姿势扑着进来,就知道他是被人推的。看来他很怕进洞房,怕看到她,更怕……那个啥。想来也是,对于一个当过十年和尚的他,要他入洞房,着实是难为了他。
伯明进来便拉了把凳子坐在那儿,低头颔首,手里紧捏着那张纸和白帕子,他哪敢摊开看图啊。他似乎感觉到樱娘正在瞧他,他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好像浑身有刺在扎他一样,坐立不安。
樱娘见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便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跟他说说话,总不能这一夜就这么坐着吧?
樱娘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伯明见樱娘主动找他说话,他的身子没再绷得那么僵硬,稍稍放松了一些,“薛伯明。”
薛……伯……明?樱娘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莫名地有一种亲近感。
“你今年多大了?”樱娘又问。
“十九。”伯明一直未抬头。
有十九了?樱娘瞧着他,感觉他十八都未满,看来是他那张娃娃脸和清亮的嗓音给人错觉的。
“你以前为啥要当和尚?”樱娘对这个很好奇。
“九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村里人都以为我要死了。就在我奄奄一息之时,恰逢我师父来村里化缘,他说让我去山上庙里十年和尚,此生的灾祸皆可消除,这样我就……我就当了和尚。”
“你师父太厉害了吧,连这个也算得出来?”樱娘可是个唯物主义者,说心里话,她真的不太相信能算出人的生死与命运的和尚,他师父居然还能算得出具体到十年,太不可思议了。她暗忖,肯定是他的师父懂些医术,知道他那种病不至于让人丢命,让他去庙里当和尚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医治他。
伯明听樱娘说他师父厉害,他便有一种深深的自豪感,这时他终于抬起头了,颇为兴奋道:“我师父还说,待我还俗下山了,就能娶到貌美又能干的娘子,一生安康。”
说完此话,他似觉不妥,又深深地埋下了头。
貌美又能干?樱娘“虚心”地接受了,呵呵笑道:“你师父确实……确实挺厉害的,呵呵……。”
两人尴尬地坐了一阵,樱娘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头上有戒疤么?”
伯明摇了摇头,“没有,师父说我是要还俗的,不给我燃香点疤。”
樱娘安心了,若是要她和一位头顶戒疤的人洞房,她脑子里肯定会一直盘旋着色戒二字,这样她哪里能放得开让他破戒?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伯明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收,“没什么,没什么。”
明明手里拿着东西,还说没什么,说谎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樱娘起身走过来,“给我看看嘛。”
她对伯明的好感可不只是一点点,所以说话时用的那语气,多少带着些撒娇。
伯明本来是双手在背后紧攥着的,听樱娘声线娇软,他顿时浑身一酥麻,便乖乖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她,他自己也没看那图,并不知道有多么不堪入目。他怕那块白帕子让她起了误会,连忙解释,“这是娘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算了,不解释了,越解释会越显得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