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看看窗外微明的天色,估摸的确可能是长孙蓉。又想到君天熙和萧茹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年轻,老天爷同样厚待长孙蓉,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富贵不易老嘛……踌躇片刻,赵羽还是问道:&ldo;你是长孙蓉吧?&rdo;
&ldo;嗯,我是长孙蓉。&rdo;早听说了君逸羽的离魂症,又经过半夜等候的缓冲,长孙蓉倒没有为相逢不相识伤心,应诺很自然,环在赵羽腰间的手臂,也微微收紧了一些。唯有如此,才能纾解心中的思念。
赵羽浑身轻松。是长孙蓉就好,要是再来一个,她真的想罢工了。
感觉到身下人的改变,长孙蓉诧异的抬了抬眼,眼角笑意弥漫。除了这次的大胆,她早已做好了被君逸羽视为生人的准备,没想到她一确定自己是长孙蓉,就没那么抗拒了。
泛黄的烛光中,赵羽偏头也看不到长孙蓉的羞红,只能看清她闭眼的满足。
赵羽对长孙蓉的亲密,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对这场初见,也早就做了推演。此时君天熙不在,正好不用犹豫,压下不适,回抱就好。重逢不应太残酷,以后再维持家人的距离。
&ldo;睡好了吗?&rdo;若真是被君逸羽当陌生人对待,长孙蓉也许舍不得松手,赵羽的回抱,反而让长孙蓉不好意思的从她怀中挣了出来。
&ldo;睡好了。&rdo;赵羽披衣起身,趁机拉开距离。
长孙蓉见赵羽穿衣,稍一犹豫,上前帮她系起了衣带。
距离更近了……赵羽在心中无声一叹。有终生之约,果然很不一样。
赵羽很清楚古代仕女为人更衣的分量,不好直白拒绝,也不好安然享受,索性任长孙蓉帮忙,她自己也不停手。此时天边刚刚抹上一线朱红,为了避免冷场,赵羽问道:&ldo;你怎么到得这么早?&rdo;
&ldo;提前到了,就先过来了。&rdo;长孙蓉含糊其辞。
&ldo;还没到永清渡?&rdo;赵羽扫了一眼窗外移行的河岸,心中有了一个猜想,&ldo;你什么时候来的?&rdo;
&ldo;还没到。&rdo;发现君逸羽还像以前一样不好糊弄,长孙蓉手底微顿,脸上也有些发烫。
&ldo;你没在永清渡等?你不会是半夜到的吧?&rdo;
&ldo;是。&rdo;长孙蓉的声音已细若蚊蝇。明明昨夜遇到君天熙,还万分坦荡,被君逸羽看穿,她却无所适从。
害羞的长孙蓉,让赵羽不忍再问。还有什么好问的呢?提前抵达,只是因为她想念君逸羽罢了。
两人一起,本就好穿很多的男性春衫,很快打理妥帖。赵羽按住长孙蓉的肩膀,将她往床榻推去,&ldo;你先睡一觉吧。&rdo;
长孙蓉心觉不妥,有心提出回自己的船舱,却不舍开口,迷迷糊糊的,就被赵羽按在了床上。赵羽以为她舍不得君逸羽的脸,给她盖上被子,人也坐在了床边,&ldo;睡吧,你睡醒时,我肯定在这里。&rdo;
&ldo;那我睡了。&rdo;长孙蓉无心再辩白,迅速躺倒,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朝阳的点染,长孙蓉白净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变红,让赵羽哭笑不得。之前不挺主动、挺大方吗。旋即,又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是个深情人呢。
赵羽经过汤药和药浴的综合作用,身上又带上了长孙蓉熟悉的药香。被褥间令人安心的味道,让长孙蓉很快入眠。赵羽本来想让长孙蓉自己脱鞋,如今见她睡熟了都没有想起这茬,她迟疑了片刻,觉得都是女生,应该无妨,这才轻手轻脚的帮长孙蓉去掉绣鞋。
又等了片刻,细听呼吸,确定长孙蓉没醒,赵羽才去梳理头发。
长孙蓉在我床边等了半夜?说起来我在野外养出的警惕性,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变没了。还好人家没恶意,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赵羽望着铜镜中君逸羽模糊不清的样貌,目露愁情。只能对自己安慰道,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对她们太信任。
生活安稳,也是一件好事。赵羽振奋精神,走回床边,盘膝练习内功。她找无崖子大师套话,听说君逸羽的功力耽误了几年,就算自己练回了君逸羽以前的水平,单打独斗,恐怕还是不如云绯离。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续命,练功都得加油。而且马上就要当皇夫了,君逸羽的人生,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风浪。
练完功后,赵羽去了用餐的船舱,除了君若珊一贯贪睡,其他人都到了。
君天熙见赵羽独自进来,有些不解,&ldo;你没见到长孙蓉?&rdo;
&ldo;蓉儿来了?&rdo;萧茹诧异,想到旁边那艘羽记的客船,才知道不是巧遇了一艘。
&ldo;见到了,她睡了。&rdo;赵羽落座,对备餐的侍从交代道,&ldo;今天多留一份早膳。&rdo;
舱内都是君天熙放心的人,萧茹也知道说话不用顾忌,她瞧了眼君天熙的脸色,不敢确定的问道:&ldo;长孙蓉歇在哪了?&rdo;
&ldo;我那边。&rdo;赵羽回答得很自然。
萧茹与君康逸对视一眼,简直想扶额。敢情前天的话都白说了,他们这个孩儿,在儿女之事上,也太粗疏了。
赵羽好像毫无察觉,还对君天熙问道:&ldo;陛下怎么知道长孙蓉来了?&rdo;
&ldo;昨晚见到了。&rdo;君天熙明白君康逸夫妇的尴尬,转向她俩时,脸上还挂了丝笑意,&ldo;是我让长孙蓉过去的,兄嫂不用顾忌。&rdo;
赵羽和君天熙共处了一个多月,对她也有了些熟悉。早上一看,她就发现君天熙隐有倦色,又想到天子的座船,长孙蓉要半夜上来,没有君天熙的许可,绝不可能。一问,果然如此。她不知道明明舍不得的君天熙,是用怎样的意志,拿出了这样的淡然。她感激君天熙这种淡然,否则,一位帝王的霸道,没有她斡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