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良久,舒泠终究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只是,他的叔叔似乎要谋反夺权,不知……是否有关。”
葛覃沉思片刻,最后也只轻叹道:“罢了,我正好在附近,就顺路来找你。咱们一起回去,路上还有一个任务,顺便解决。”
“好,现在就走?”
“不,你再住一天,看看沈楼主有何举动。后天寅时,我在竹林外,沿河下行一里处等你。”
“好。”舒泠点头。
“迷药药效,只有半个时辰,我不能久待。你要谨慎行事,沈楼主的功夫虽不及你,但也非等闲之辈。”葛覃又叮嘱道。
“我知道了。”舒泠再次点头。
“那我走了,竹林外见。”
葛覃说完,轻轻跃上房檐,很快远去。舒泠走回屋子,关上房门,转过身,目光却正好落在桌上花瓶中,那一束木荷花上。
她脚步微顿,随即转开视线,回到床上躺好。既然,他们都中了葛覃的迷药,那么,她也假装中招,昏睡了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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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迷药药效渐渐消失,菀青猛地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她刷地直起身子,右手同时按上腰侧佩刀,可是四周一片安静,不论楼主的房间,还是舒姑娘的房间,都传来安详而平稳的呼吸声。
菀青目光微沉,昏迷之前,她看见舒泠离开屋子,离开院子,然后她从树上跃下,想去通知楼主。双脚刚踩到地面,她就猛然感觉到背后的危险,然而未及反应,突然脑袋一沉,随即彻底失去了知觉。
难道,不止舒姑娘一人,赤月组织还派了其他人混入山庄,作为接应吗?
她从地上起身,除了脑子仍有些沉重,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看来那个迷晕她的人,并无伤她性命之意。只是,不知她究竟昏睡了多久,舒姑娘屋内没有任何异响,仿佛她从未离开。她已经……回来了吧。
菀青心里不免自责,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先去知会楼主,再想办法补救。思绪已定,她轻轻走到沈乾夕窗前,打开窗子,翻了进去。
屋内,沈乾夕仍在熟睡,没有察觉菀青进入房间。菀青走近床边,轻唤道:“楼主。”
没有任何动静,沈乾夕仍然沉睡。
菀青眉心稍顿,心里不由得一紧。楼主不应该听不见她的声音,难道,那人的迷药,同时用在了她和楼主身上?
她不免担心,忙伸出手,按下沈乾夕手心穴道,注入一股内力。不多时,她看见沈乾夕的眉毛动了一下。
紧接着,沈乾夕睁开眼睛,看见菀青,微微一怔:“怎么了?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菀青不由得顿住。她本想问一问楼主身体可有不适,却没想到,反而是她先被楼主关心了。明明因为她的疏忽,明明因为她不够强,才没能阻止舒姑娘,更导致楼主受到牵连,楼主的关心,她如何敢受?
菀青垂下头,她不敢直视沈乾夕,半跪在地上,语气难免失落和自责:“对不起,楼主,可能……可能舒姑娘已经得手了,请楼主责罚。”
“发生了什么?”沈乾夕闻言不由得一惊,忙从床上起身,欲扶菀青,“你起来慢慢说。”
菀青却不肯起身,仍跪在地上,用力咬着嘴唇。沈乾夕见此,便不再坚持,松开手道:“罢了,你先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多谢楼主。”菀青仍垂着头,这才一五一十地将入夜后的事情讲述给沈乾夕。沈乾夕静静听着菀青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等菀青终于讲完,他沉思了片刻,分析道:“依你所言,她应该的确已经动手,否则,不会有人专门来阻止你。只是,庄里现在仍然一片平静,恐怕她暗杀之事,未被察觉。”
顿了顿,他转头问菀青,“菀青,半个时辰之内,你能找到舒泠所杀之人吗?”
菀青微怔,疑惑地抬头:“楼主,您想……?”
“不要惊动任何人,找到他,然后立即回来告诉我。”沈乾夕沉吟道,“现在还不晚,对于我们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是,楼主。”菀青颔首,心底杂乱的情绪,也终于渐渐沉寂下来。事已至此,她只能将功补过,弥补她的疏漏。她从地上起身,就要离开,然而,沈乾夕又忽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
“楼主,您还有什么吩咐?”菀青停步,回身。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沈乾夕望向菀青,目色如晦,“你先去江庄主和江小姐的房间看看。”
“……是。”菀青点点头,见沈乾夕不再有其他叮嘱,便迅速从窗户跃出,眨眼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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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青走了,沈乾夕却握着玉骨扇,在屋子中央静静立了片刻。反正睡不着了,他想了想,就推开门,踏出屋子。
小院里仍旧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在耳边低徊,夹杂着从其他房间传出的平稳鼾声。沈乾夕顿了顿,抬脚转向右侧,走到舒泠的房间门口。
她的房间内,也没有任何多余响动,只有安静的呼吸声,仿佛她始终在房间安睡。但,正是这样的安静,才更加显得可疑。
沈乾夕心里清楚,以舒泠的武功,能悄无声息在她眼皮子底下吹迷药,却完全没有惊动她的人——这江湖里,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