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琰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己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见赵璟琰不语,赵珫也不恼,他遥遥一点,点了一个确切的人,“秦太傅的小孙女正是二八年华,听说自幼长在佛寺,还是了悟大师的俗家弟子,受佛法熏陶。朕以为,应当能去除皇兄的‘克妻’之名。皇兄以为呢?”
赵璟琰冷冷看向赵珫,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隔着并不太远的距离,他这个伪善的皇弟眼中哪有半分笑意,清清楚楚满是恶意。
赵珫的这番话,让热闹的酒席彻底静了。
一直与京城贵妇谈笑的老太太,此时脸上毫无血色,摇摇欲坠,清芝清芳两姐妹分立两侧稳稳地扶着她。
前排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出了列,他身形清瘦,皱纹不多,并不显老,眉眼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老臣孙女芸儿自幼长在寺里,无人管教,顽劣不堪,委实当不起安王妃这一尊贵之位。”秦太傅婉拒道。
赵璟琰手中酒杯轻轻一磕,置于桌上,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脆。
“臣也以为不妥,臣身负恶名,不便议亲,莫误了好人家的姑娘。”赵璟琰不咸不淡地说道。
老太太的嘴唇抿得发白,低垂着眼,一头瑞祥飞凤暗淡无光。
秀秀将一切纳入眼底,她看得疑惑,雾里探花似的不清楚,但能敏锐地感觉到诡谲隐秘的暗流涌动。
不待赵珫再次假惺惺地说些安慰的话,赵璟琰已经一脸疲乏地起身告辞,“臣前些日子病了,不胜酒力,容臣先行告辞。”
被皇兄和臣子连番婉拒,赵珫神色不变,依然笑得温和,他很好说话地允了赵璟琰的离席:“皇兄先去歇息吧,身体重要。”
秀秀作为贴身侍女,自然一同跟着出了宴会厅。
刚出宴会厅没多久,秀秀便被赵璟琰支使回了临渊阁,他谁也没带,一人走入了深深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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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星也无月,湖心亭凉风习习,四下一片漆黑。
赵璟琰绕到这里时,肩上全是凉意,一顶灯笼已在等候。
“安王殿下,自京城一别,八年未见了。”秦太傅一声喟叹,看着夜色中高大挺拔的年轻人,眼睛里是欣慰之色。
“殿下长大了,臣还记得当年你拿着书卷殷殷问臣的样子。”
秦太傅名秦呈,他乃是三朝重臣,秦家人才辈出,根深树大,自秦呈之父起,便是开国皇帝的肱骨重臣。
秦呈本人是赵璟琰皇祖父钦点的状元,辅佐先皇登基,如今又是赵珫的太子太傅兼户部尚书。在朝中的威望,不比丞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