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是人力三轮车。”中年男人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的三轮车车胎被我特殊处理过,只要不是在白天高温的天气骑出去,在早晚温度降了点的时候还是能骑得,而且我本身是车辆修理工,随时备得有轮胎和各种修理工具,只要你不嫌麻烦、不嫌坐车时间长,近距离的地方我都能把你送达。”
司南算了一下富顺长街到神仙苑小区间的路程,车程要半个小时,她徒步走过去最少要一个小时以上,等她走到富顺长街不累死,也得热死,更别说现在外面的路上基本没什么人行走,她一个单身女性背着包独自行走,很容易被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犯罪份子盯上进行抢劫。
想了想,她问:“去富顺大街多少钱?”
“富顺大街离这里挺远,按照目前的人力车价,最少要这个数。”中年男人见有生意了,精神一震,对司南伸出三个手指。
“三千块钱?”司南皱眉:“这也太贵了吧。”
“美女,现在一个馒头都卖到了四百块钱的天价,你要去的地方,我骑人力车来回得一个半小时以上,这价钱真不贵了。”
中年男人苦着脸说:“我原本是一个汽修厂的修理工,在厂里干了十几年,是厂里的老师傅,工资待遇各方面都不错,在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个房子,能养活一家老小。但自从高温天气以来,到处都在停电停水停气,我们厂没有电,早在四个月以前关了厂,其他工厂单位也陆陆续续关门,大家都在失业,这四个月以来,我们一家老小全靠国家政府的物资补贴过日子。可最近物资越来越少,我家老母小孩都被饿得半死不活,我实在没办法,这才和一帮工友撬了汽修厂的大门,从里面找了些零件,自配了一辆三轮车出来拉客赚钱,我们这人力三轮车的价钱比其他三轮车便宜多了,不信你去问问其他人。”
司南这才发现,就在中年男人跟她搭话的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大街忽然出现几辆带蓬的人力三轮车,都是清一色的皮肤黝黑,肩膀挂着一张汗巾,有男有女。
以前她也出过几次门,都没注意大街上有没有三轮车出没,今天一看,顿时觉得人类要想在大灾大难之间生存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也就点头答应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马上说:“我的车还没推出来,美女麻烦你在这里等等,一定要等我啊。”
他说着要转身去推车,又不放心司南不在这里等,或者被其他拉三轮车抢了生意,期期艾艾的对司南说:“美女,我马上就过来,不超过五分钟,你不要上别人的车,我保证我踩的比别人快,也比别人安全。你要是在这里等我,我可以便宜你四百块钱。”
四百块,也就够买一个馒头,却是普通人在灾难面前,为了一家人拼命努力想挣到的东西。
司南听得一阵心酸,冲他摆手:“去吧,我不会上别人的车。”
男人兴高采烈地往路边一个老小区跑了过去,大概五六分钟之后,男人骑着一辆带蓬的淡蓝色三轮车过来,在司南面前嘎咕刹车,拿肩膀上的汗巾抹了摸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车上跳了下来,又从腰间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本就很干净的后座,对司南笑着道:“美女久等了,请上车吧。”
司南对他说了声谢谢,坐上后座,男人确定她坐好了,双腿一发力,朝着目标地点,沿着路边飞快行进。
也许是天生健谈,也有可能怕她这个顾客不满意,中年男人一路上一边骑车,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司南讲话。
主要讲他们底层的普通人自从高温过后没了工作日子过得有艰难,也说停电停水停气之后诸多不便,还有说说家常,聊聊天气变化国家大事,司南偶尔接一两句话,路途还算不无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途行进了一半之时,司南明显感受到温度在下降,这是高温后每天一早一晚都出现的正常情况。
一般下降的温度不会超过十度,即便如此,相比白天热死人的高温,下降温度后的早晚还是会让大家觉得舒服许多,纷纷出门活动、乘凉、或者去办其他事情。
原本空旷的街道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许多人,有的是坐在路边的树下、花坛旁,成群,带着老人小孩,拿着扇子,扇风乘凉。
有些人为了生活,顶着高温在夜晚城市里四处奔波干活,就为了如这个三轮车大哥一样赚点温饱钱。
也有少量的街边店铺开着门,基本上都卖些人们现在很少买的东西,如成人用品、棉被棉花、彩、票、玩具、餐用具等等。
这些店铺都在店里开着微弱的充电型灯泡,虽然光线昏暗,也没有空调、风扇吹,但是依然挡不住人们汗流浃背到店铺闲逛的心。
实在是白天都呆在屋里或是避暑地,人都快呆发霉逼疯了,有店铺开着,即便不是自己想买的东西,也愿意去那些店铺转转,凑凑热闹。
傍晚人一多,自然要遵守交通规则,现在各大路口没有红绿灯,天眼也没在正常运作,白天几乎没有车辆和人出门,路口连交警都没有。但是到了傍晚,人们开始昼伏夜出之后,为了大家的安全,各大路口还是有交警在指挥路况,人力三轮车也就走走停停。
当前面的路口中间有个交警示意右侧停下来,左侧行走之时,中年男人停下了三轮车,拿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对面零星跑动的几个三轮车,转头对司南说:“现在的交警也不容易,路上就那么几个三轮在跑,也没多少人过马路,他们还得在晚上值岗上班,实在让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