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有电的人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联络自己的亲朋好友。
司南也拿出自己的手机,首先拨打舅舅和姑姑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全球都在下冰雹暴雨,巨型冰雹把通信基站大部分设备给毁了的缘故,她拨打电话之时,信号断断续续的。
舅舅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瓦砸烂你外婆死”
姑姑的电话则提示关机,不知道是山上没电给手机充电,还是姑姑出了事。
司南打通舅舅电话时,得知外婆死去的噩耗,想安慰舅舅,话还没说出来,电话直接中断,再打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她忧心忡忡的拨打程溯铭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她又转打高茉莉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高茉莉在一片风声和混乱的尖叫声中,对她大喊:“我跟盛幼青在冰雹大我们过不来暂时不过来了。”
半个小时前,高茉莉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在曹志伟颓废的目光中,和盛幼青离开了曹家。
她抱着孩子,盛幼青推着两个行李箱,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遇到一个充电型的电三轮,对方向她们要价四千块钱的车费,两人想着抱着孩子拖着行李要走去司南的家实在不方便,狠心把钱一凑,坐上了电三轮。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盛幼青觉得不对劲,让车主停车找个地方躲雨,但车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固执的很,一直说他车子牢固的很,就算天塌下来,台风来了,他的车也顶得住,结果啪啪打脸了。
当大块的冰石、冰蛋、冰箭砸下来的时候,电三轮的车顶直接被砸成了筛子,老头很不幸的被一条近一米长,大腿粗的超长冰箭刺穿车顶,再刺穿他的头颅,直接倒在车头,没了动静。
车子在一刹那间失控,如无头苍蝇在马上四处乱窜,吓得高茉莉抱着女儿失声尖叫。
盛幼青也吓了一跳,很快冷静下来,从车后座的小窗子里伸手把老头的尸体推在一边,隔着车挡板,控制住三轮开关,朝着路边一个早已关闭了的美食街行去。
这么大的冰雹暴雨,她和高茉莉在马路中间下车就会被冰雹直接砸死,电三轮虽然被砸得千疮百孔,好歹能坚持一二,她直接把车开到美食街入口一个比较完整的遮雨棚底下,拿上两个行李箱顶在她和高茉莉的头上,两人就近选了一个开着店铺落脚。
这开门的店铺是一家闻名世界的连锁汉堡店,店铺当然不是店长或者工作人员打开的,而是被那些躲避冰雹暴雨的人们就地取材,用大块的冰雹砸烂了汉堡店玻璃推拉大门,大家都一窝蜂的往里面挤。
盛幼青和高茉莉进到汉堡店不久,有几个劫后余生的高中生闲得没事做,就去汉堡店的后厨逛了逛,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些炸薯条、鸡翅鸡腿等等要用的面包糠、面粉之类的原材料,甚至还有瓶装的可乐,晒干了的黑珍珠、发了芽的土豆等等东西,数量还不少,有好几袋,大概四五十斤的样子,引起饥肠辘辘的高中生们一阵惊呼,纷纷伸手去抢。
近来国家发放的物资越来越少,很多人都饿的两眼昏花,浑身无力,一听有吃的,都一窝蜂的冲过去抢,场面十分混乱。
高茉莉自从高温以后,她老公曹伟志停了工作,家里房贷车贷压力大,他又不愿意顶着高温去干苦力活挣钱,一家子都靠着政府接济过日子。
偏偏她婆婆不是个明理事理的人,但凡有点吃得喝得都要拿给她已经出嫁的大女儿,理由是大女儿没有公婆,生了两女一子,老公又有些残疾,过得不容易,丝毫不管家里人的死活,时常克扣高茉莉母女俩的吃食。
这几个月以来,要不是高茉莉一直有母乳,没给孩子断奶,孩子就靠她那点奶水,还有煮的一些稀糊糊度日,只怕她娘俩早就饿死了。
如今她为了女儿跟曹伟志离婚,临走前她没拿到一丁点吃喝,现在一听汉堡店后厨有吃得,已经饿昏头的她,把孩子往盛幼青怀里一扔,大步冲向激动的人群中,也跟着去抢吃的。
高茉莉看着瘦,人却很高挑,从体型上她就比那些大爷大妈有优势,再加上强烈的饥饿感,让她眼里只有食物,她不管不顾地冲挤人群,从一群为了抢食物大打出手的人群中见缝就插,摸爬滚打,逮着一个机会,抢到一小袋五斤重的面包糠,两瓶五百毫升的可乐,死死的护在怀里,跪在地上,从人们的□□爬了出去,而后带着盛幼青躲在汉堡店狭小的厕所里,两人一边吃面包糠,一边喝着可乐饱腹。
外面的人们还在为食物抢夺打闹,丝毫不知道高茉莉偷渡了一些吃喝的事情。
高茉莉往嘴里疯狂塞着噎人的面包糠,被噎住之时喝两口甜滋滋的可乐顺气,不舍得大口大口的喝,就怕喝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种高温之前她无比鄙夷不屑于喝的不健康的饮料。
她听着外面人们为了那点食物争抢的吵闹尖叫声,还有店铺外那咚咚咚的冰雹暴雨打砸声音,她感觉自己吃得差不多饱了,很爱惜的舔了舔抓面包糠的手掌,将上面的零星面包糠舔了个干净,又把喝了一半的汽水盖上瓶盖,放在毛桶盖上,忽然就流下了热泪。
她趴在马桶呜呜咽咽的哭,对抱着雯雯蹲坐在马桶旁行李箱上慢条斯理喝着可乐的盛幼青说:“青青,我好难受。我在认识曹伟志之前,我也是家里娇生惯养,有妈疼有爸爱,不愁吃不愁穿的女儿。当初我随父母工作调度来杏城读书,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南南,我可怜她身世那么凄惨还被人孤立、霸、凌,又钦佩她的坚强自立,不向那些坏孩子妥协服软,于是和她做起了朋友。我们从十五岁读高中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一起,后来我们考上同一个大学,又认识了你,再到大学毕业出去工作认识了曹伟志,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已经退休,他和母亲要回我们老家,沿海城市g市。我爸一直不同意我和曹伟志在一起,觉得曹伟志是个妈宝男,他妈不是好相处的,跟他在一起我会受委屈,要带我回g市,是我猪油蒙了心,不顾父母的反对非要嫁给他。结果现在,我落得一无所有,我受了委屈想回娘家,可娘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沿海地区,回家之路坎坷慢慢,无法回去,也无法向我父母诉苦,因为今天的后果,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活该我自作自受。如今为了一点吃喝喝得,我竟然能忍受胯、下之辱,如泼妇一般跟那些大爷大妈抢吃的,我怎么就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