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姑娘的吩咐,到乡间去寻那已然亡故却未销户人家,给了银子买了户藉,用这户藉买了一千亩良田,几间铺子。”
许樱点了点头,收起百合交给她的地契房契,置产之事自当谨慎,可只把银子留在手上也不成。
“我们当家的那个犯了走马星的,替姑娘跑了这几日的腿,还嫌不过瘾,想问问姑娘,还要做什么生意。”
“暂且缓一缓吧,许家如今树大招风了。”许樱道,“这家里没个当家人,就是不成。”
百合也跟着叹气,就在这个时候,麦芽来了,在门外跟麦穗嘀咕了几句,麦穗也顾不得许多,掀了帘子进屋,“姑娘!展七爷来了!据说是为连家做冰人,要把姑娘说给连十。”
许樱手一抖,手上的盛了房契的盒子摔到了地上。
“二奶奶,可应了?”
“二奶奶已然应了。”
“我要去见我娘。”许樱整了整衣裳道。
百合一伸手拉住了她,“姑娘可是不想嫁?”
“天下的人家那么多,怎么就非得连家……”
“姑娘,且不说古来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展七爷亲自做媒,这样大的面子岂容姑娘任性?连家正是姑娘良配。”
“我倒不知连家是我的良配了。”
“姑娘,您和杨家退了亲,已然让奶奶伤心了,您要再不应这婚事,岂不是要逼死奶奶吗?连家有连二老爷,连十爷也是个知书懂礼的,您嫁到他家里,自是能照应奶奶……”百合硬是扯着许樱不放,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着道理,“姑娘,您要三思。”
百合只当是许樱连俊青曾向杨氏提亲,觉得这桩婚事不妥,硬生生拉着许樱不放,就为了让许樱改主意,许樱瞧了瞧百合,又看了看被她激烈得反应弄得有些受惊的麦芽和麦穗,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知女莫如母,杨氏自是觉查到了许樱的沉默,除了合规矩的见礼和必要的几句话之外,许樱一言不发,送走展明德之后,杨氏与女儿在房里谈心,“我知道你因为连家二爷曾向娘提亲别扭,可那件事总归是过去了,若非是你与你外祖鲁莽……”
“女儿晓得了。”许樱和杨氏讲她的梦的时候,并没有讲她是与连成珏一起私奔的,对后来的事也是语焉不详,杨氏听到许樱被配给了一个傻子,为了逃婚跟一个人跑了,做了人家外室的时候,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在杨氏的心里,她的女儿是金尊玉贵的官家小姐,理应被人三媒六聘娶回家,风风光光做当家奶奶,做人外室?光是这两个字就足以刺疼杨氏了。
许樱依在杨氏的肩头,“娘,嫁到连家就嫁到连家,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好。”
挂在许家大门前的两个蒙了青布的灯笼被摘了下来,青布被扯掉,露出里面的大红灯纱,又被重新高高的挂了起来,三个月的丧期结束了。
大齐朝上下的人还在谈论着八岁的新主以及把持了朝政的首辅刘大人,许家上下则在议论四姑娘一波三折的婚事,这种议论在连家请来的官媒上门之后,悄悄达到了顶峰。
四姑娘的命还是不错的,在被舅家退亲之后,因有展明德这个颇靠谱的义父,到底得到了连家的这桩姻缘,虽说连家是商贾,可连十少可真的是一表人材都不足以形容的好看,又颇有才学,除了嘴毒点再没什么可指摘的了。
许樱略叹了一口气,把最后一本帐册锁到床下的暗格里,连许忠都不问要做什么生意了,而是打听着要不要让他们夫妻做陪房,比起连家的生意,许樱的这点小打小闹又算什么。
提起这桩婚事,麦穗更高兴一些,原本在许樱退亲之后,难得见晴的小脸明朗起来,见谁都是笑,许樱大约知道麦穗的心思,她跟连成璧那次在书房的私见,能瞒得过旁人瞒不过麦穗,在麦穗心里自己除了连成璧已然不能嫁别人了。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麦穗叫了她第二声,“姑娘,二奶奶和六奶奶叫了人牙子来,让姑娘快些过去呢。”
许樱要成婚了,杨氏小院里那点可怜的丫鬟婆子显然是不够用了,原先只有麦穗和麦芽两个丫鬟是因为不想太打眼也不想让人插钉子,后来则是习惯了,母女俩个都不喜欢跟前有太多的人来来去去,就算是后来也只不过为了让两个丫鬟和常嫂子、梁嬷嬷她们太劳累,添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做些粗活罢了。
许樱原是许给了杨家,杨家也是一贯的朴素,连陆氏身边都只有一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伺候罢了,瑞春年纪大了,自然要嫁出去,一个麦穗再买个小丫鬟足够了,哪有儿媳妇派头比婆婆还大的。
可如今是许给了连家,情形就不一样了,连家是巨商大贾,累世的豪富,不用看别人,看当初嫁到跟连家齐名的展家的苗氏回娘家省亲,带回来的那两个婆子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一步出八步迈的威风,就知道这些大商人家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了,许樱嫁到连家,总不能让人瞧着不像,买丫鬟这事就成了当务之急。
恰好梅氏说自己身边的丫鬟年龄都大了,要配人了,许四那边的许榴订了亲,国丧过了怕也不能留多久了,原来四奶奶给她预备的那些人经过几番风波,也不剩什么了,许家二房现今需得添人。
梅氏自然有相熟的人伢子,这边天刚亮,两个与许家素有往来的人伢子,赶着一辆大马车,带着十多个最小七八岁,最大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来了。